【高谈阔论】两个致命缺陷

2009年11月27日 08:06   来源:工人日报   徐上峰
    中国为什么不能产生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这是一个沉重的问题,当然有东西文化差异的因素。但如果单一以文化差异来解读,显然是有失偏颇的,甚至太阿Q了。日本在文化上与中国接近,其语言文字源起于中国,却产生了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这样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中国作家大部分是不会承认己不如人的,可能有鲁迅所说的“国民劣根性”在作祟,这从每次诺贝尔文学奖颁布后,国内一些作家气急败坏的反映就可看出。在他们看来,这一奖项似乎不是为中国设立的——西方对中国文化不了解。

    这显然是在为自己开脱,因为从目前中国文坛来看,的确没有这样的扛鼎人物,即使是贾平凹、陈忠实、莫言、韩少功、张承志,都还无力承载这样一种荣誉。大江健三郎曾经称赞过莫言。得知大江健三郎访华,莫言说,“如果受到邀请,我将回避与大江健三郎见面,因为我不具备与他对话的资格。”

    中国作家的作品存在两个致命缺点,其一是缺乏人文主义关怀。翻开近年来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作品,会发现一个规律,他们的作品中多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有对丑恶的谴责,有对卑微的怜悯等。2009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德国女作家和诗人赫塔·米勒,颁奖词这样说:米勒的作品“兼具诗歌的凝练和散文的率直,描写了一无所有、无所寄托者的境况”。同样,200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作为一个女权主义者,她的作品主题经常围绕这样一个主题:女人生来就被塑造、被忽视。颁奖词这样评价她,“她经常用非凡的语言,对社会上各种陈腐现象以及禁锢力进行荒诞不经的揭示和抨击。”

    从历届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来看,虽然他们的作品大多数着力小人物、小事件、小地方,但却有很强的时代性以及宽泛的代表性。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些作家耐得住寂寞,能够在写作方向以及题材上坚持多年甚至几十年不动摇。

    中国作家的另一个缺陷是,作品留给读者想象的空间小。中国作家写故事很有一套,比如余华、王蒙、池莉等人,他们写故事很酣畅淋漓,但看多了就会觉得,他们几乎把故事写完了,百分之百呈现在读者面前,没有留下可想象的空间。这种代替读者思考的文学作品,不是文学的最高境界。

    文学作品鼓励“合理误读”,从文艺学的角度来看,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在一定范围内,允许读者有自己的思考,让读者发挥创造性和想象力,将他们的想法带到作品中去,对作品进行解构和再创造。因此,对同一文本的阅读,读者的阅读结果不尽相同。

    歌德的作品缘何成就高,是因为他的作品含有更多“未解”因素,留给读者去解读。莎士比亚的作品也很能说明问题,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就是他的高妙之处,也是他的作品能流芳千古的主要原因。

    结合中国现代作家来说,他们喜欢将故事和盘托出,事件和文字传递的意义是单一的,读者看这类作品可以一目十行,并不影响阅读效果。比如“80后”作家郭敬明和韩寒,他们的语言天赋的确不差,作品也很畅销,但却不能让人回味,缺少深刻的社会意义。

    文学批评家认为,“文学文本的背后,总有作者的意义存在,而这个作者的意义是多元的。”遗憾的是,在国内的文学作品中,很少看到这一点,作品中的人物形象以及其他元素都是固化的。

    193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海明威在纪实性作品《午后之死》中提及“冰山原则”,他认为:“冰山之雄伟壮观,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在水面上。”文学作品中,文字和故事传达给读者的就是“八分之一”,剩下的“八分之七”则是内在的思想性的东西,需要读者的再思考、再体会。在《老人与海》、《丧钟为谁而鸣》、《非洲的青山》、《乞力马扎罗的雪》等作品中,他很好地实践了“冰山原则”,做到“越少,就越多”。

    文学具有相通性和国际性,虽然诺贝尔文学奖并不是中国作家证明自己的唯一方式,但不解决上述两个缺陷,所创作的文学将是不完满的。
(责任编辑:李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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