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从来不缺乏围墙,有的是有形的,有的是无形的。有的围墙能起到安全保护的作用,也有的围墙会产生阻隔,带来种种断裂。
安全还是断裂?这大概是面对“北京将对流动人口较多村庄建围墙封闭管理”这一新闻时,人们所面临的两难抉择。北京警方25日在大兴区老三余村召开现场会,试点推行城乡接合部的流动人口“倒挂”村的封闭管理模式。按照封闭式的管理模式,警方联合政府部门为这些村落建围墙、安街门、设岗亭,并封闭一些不常用的路口。(4月26日《新京报》)
给城中村建围墙,目标直指社区安全。由于有此政策善意,舆论倒也不至于一边倒地反对筑墙。网络上,主建者与主拆者人数就大致相当,论战意见则大体同上。围墙虽说难免有围困自由之嫌,但据说也是为了公共安全而设,按理说也算是维护了墙中人的人身安全权利。但当人们设想到围墙高筑、铁门紧闭、进出几番讯问、盘查的情境时,却又难免心生困惑:为了公共安全,就一定要通过围墙高筑的形式,以围困公众自由进出权利为代价吗?这种高筑围墙的安全防范,除了阻隔安全风险,是否更会形成一种社会权利、心理尊严的隔阂,进而加剧围墙内外人们社会生活、民生权利的差异,并最终引致墙内群体的社会不公感和民生权利剥夺感?
为防范安全风险,将安全事故频发的区域与外界隔绝,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科幻片《第九区》。在那里,高墙电网的设立只有隔离安全风险的考虑,而没有丝毫人性关怀、社会权利乃至城市福利的温暖。而从接受封闭管理的城中村现场照片我们也可窥知,居民进出村庄不仅要接受证件检查,更有朝六晚十一的进出时间限制。且不说这一限制会否与居民的工作、生活时间发生冲突,给生活造成困扰,就算是每日拿着证件被警方上下打量,也难免生出总被怀疑调查之感。有网友就说了,能不能让生活在封闭管理城中村的人们,也感受到如居住于设立围墙的商品房小区般的尊严?诚哉斯言。
可问题却也直击城中村生存的现实。一如学者孙立平的所说,制度的柏林墙是社会深层分裂的根本。毫无疑问,生活于城中村的人,是游离于城市边缘的一个庞大群体。他们生活于城市,却从来无力融入这座城市。无论是外来农民工还是异地蜗居一族,在城乡二元的剪刀差下,在户籍制度的藩篱下,众多围墙横亘在他们与城市之间:住房、养老、医疗、教育……即使没有这座防范安全的有形围墙,居住于城中村的人们,平时遭遇的无形制度之墙又有多少?在城市生活无处不在的无形之墙的隔绝下,当民生权利的缺失让这个群体成为城市的无根浮萍时,一道旨在维护公共安全的围墙,便很难让人相信,这其中究竟能经得住多少有关权利、自由、尊严的考量。在这样的语境下,面对这样一道有形之墙,这些城中村的居民又该如何找到如普通城市公民般的权利与尊严?
有形之墙,拆掉了便可重塑一个自由的世界。可当这道有形的围墙渐渐幻化成一道道无形的壁垒时,我们又该如何维护墙内人的权利与自由,我们又该拿什么来避免围墙背后的权利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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