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个盐罐子。食盐是生活必需品,跟盐有关的报道不管直接还是间接,总是牵动百姓神经。而跟盐有关的负面新闻又总是让人惊呼“没有最雷人,只有更雷人”,不由得睁大眼睛,看那白花花的盐里隐匿着的污秽。
要过年了,跟盐有关的灰色新闻仍不期而至。广东清远市盐业总公司,正式职工不过45人,但中层以上干部达23人,相当于每两人中就有一个官。且在23名领导干部中,有15人处于复杂的裙带关系之中。清远盐业公司几乎变成了一个家庭,一个“领导干部之家”。(1月29日新华网)
45人的单位,干部占了一半还不止,“站着一大串,坐下一大片”,该是一道怎样奇特的“景观”。每增加一个干部,清远的消费者就要多供养一个官,垄断的权力泛滥竟至于斯,成群的盐务干部队伍,一年要吃掉多少不公平高盐价带来的利润。从这个意义上说,“两人中一个官”表演的是“待遇消费”。
在清远盐业公司,大家都想混个官当当,不只冲着为人民服务,至少还有着“为人民币服务”的强劲动力。中层干部年收入近20万,普通职工10万,临时工3万多,让人瞠目,这还不够,从2011年元旦开始,该公司在岗职工还要加薪:普通职工1000元/月,临时工中层1100元,中层1600-1800元,副总经理2700元,总经理3000元。官越大,仅工资单上的好处就使劲地往上蹿,真是官大一级“眼热”死人。清远盐业官场复杂、臃肿得如同一个迷魂阵,就不足为怪了。
清远盐业“群官”事件背后有无腐败,报道没有提及。以经验论,顺着这个“藤”摸下去,十有八九能摸出一串“瓜”来。事实上,近几年盐业系统屡屡曝出丑闻。2007年浙江盐业系统挖出建国以来最大腐败案,涉及10个县市,其中杭州市盐务局领导班子全军覆没。2008年,广东盐业总公司也出现腐败窝案。一般说来,腐败呈大范围、全面性和系统性特征,那就是制度性问题,其结果无一例外表现为窝案、黑金政治和裙带政治。
盐业公司是政府投资的国有独资公司,同时挂盐务管理局的牌子。它是集制定盐法、行使执法,从事产、购、销于一身的垄断国有企业。它既是负责市场监管的执法机关,又是从事盐业买卖的经营公司,实为政企不分之杰出代表。
盐业公司“低买高卖”赚取高额利润早已被诟病。通常企业生产的食盐以450元/吨(不含税)均价卖给盐业公司,盐业公司加碘后再以1500元/吨均价卖至零售点,最后到达消费者手中的食盐价格约在2000元/吨-2800元/吨。其中,盐业公司的加碘成本仅为20元/吨-25元/吨,暴利令人咂舌。
在国民经济中,盐业所占比重很小,又借以食盐专营、消除碘缺乏病的旗号,因此盐行业的体制问题不易得到政府和社会的关注,才使得旧盐业体制长期受不到触动而苟延残喘,部分人得以借助这个体制谋利、寻租就成为必然。
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实行开放的盐业体制,但我国盐业改革启动十余年,每次都能侥幸逃脱“被改革”的命运。总有人关键时刻扛出一面“碘盐覆盖率和食盐安全”的挡箭牌,屡试不爽。全世界几乎所有国家的碘盐销售都是以市场机制为基础的,只有我国依靠成本高昂的食盐专营体制来普及碘盐。
盐改的技术含量不高,是什么力量在阻止盐业体制改革?当然是既得利益集团,是集“裁判员”和“运动员”于一身的“盐老板”们。每当盐业改革风声甫出,便激起体制内的一致反对声浪。中盐总公司和中盐协对改革时间安排几次提出异议,强调“稳定、稳妥”,要保证20多万盐业职工队伍的稳定,保证职工的正常生活。这一说法在过去十年间多次出现,每每决定了盐改的走向。
“食盐专营”与“消灭碘缺乏病”之间不能画等号,但与“中盐利益”间可以画等号。无怪乎2002年,在讨论盐业体制改革的敏感时期,中盐总公司在《人民日报》广告版刊登了《食盐专营健康防线福泽万代》的文章。那意思是说,一放开就会天下大乱,盐业专营制度要“万寿无疆”。而透过清远盐业“群官”事件,“福泽万代”的盐业体制究竟造福了谁,是不言而喻的。
铁板一块的盐行业,针插不进,水泼不透,诸如清远盐业的“群官”们在这个“土围子”里快乐和野蛮地生长。尽管说体制不是个筐,不能啥都往里装,“恺撒的归恺撒,上帝的归上帝”,不能老是拿体制说事,但“群官”丑闻再度挑战着公众的忍耐底线。为优化资源配置,促进社会公平计,盐业专营体制这个流弊的渊薮、不公的源泉、放飞撒旦的潘多拉盒子,还是尽快寿终正寝罢。
(责任编辑:张秀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