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善与大恶之间有多少人

2009年12月25日 06:51 来源：新华网宋桂芳

    大善与大恶者是少数，多数还是本分的普通民众。如果道德规则充满向善的动力，则大部分人会朝向美好的方面努力；而如果规则失范，他们也可能滑向道德低下的群体。

    南京两青年在路边发现大量现金后、不捡钱冒雨等警察一事曾引发舆论热议。后续消息称，媒体报道后，这笔约11000元的钞票引来全国11名“失主”认领。(11月24日《扬子晚报》)

    这显然是一出见钱眼开的闹剧。有的赌咒发誓，有的编故事，世情百态，一览无余。网友评论多很尖锐，说要真是碰到这些人在场，这笔万元巨款估计就要和主人永别了；还有的得出结论，路上财物不可捡，以防碰瓷危险。说来说去，还是骂道德水准赛不过房价，个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过，我倒觉得这闹剧还算一出喜剧。一份发行量不算小的省级晚报，加上此后央视图文并茂的报道，已经对拾金不昧的事实交代得很清楚了，这中间自然也传递出一些核心信息，难免会刺激贪财者见利起意，谋图假扮失主骗取钱财。好在全国也就11人(这中间还包括真丢了钱的几位)，实在已经算是小概率的事情了：一来说明咱们的道德水平未必低到底线之下，二来其实大家也明白冒领他人财物是要被究责的道理，不至于拿面子和法律责任开玩笑。

    拾金不昧是“大善”，面对拾金不昧的事实不谋图假冒失主而贪财则是“本分”，至于11位“假失主”中刻意冒领的，当属“恶”之行列。这是一个社会中很正常的序列：大善与大恶者是少数，多数还是本分的普通民众。如果道德规则充满向善的动力，则大部分人会朝向美好的方面努力；而如果规则失范，他们也可能滑向道德低下的群体。正如哈耶克的有限理性论所主张的那样，在一叠无主的钞票面前，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天然地成为道德圣人。

    遗憾的是，这些年来，我们在道德判断上的群体性忧虑往往是错位的，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看到个体性道德沦陷事件，而忽略了建构道德大厦的制度之本。比如看到11位“假失主”冒领财物，于是就痛彻心扉深感道德大厦坍塌；看到老太太摔倒没人搀扶，于是就觉得天下所有的老太太从此将不被救济——过于渲染非道德事件的破坏力，对社会道德的反思停留在事件层面，结果不是刻舟求剑，就是吹毛求疵。比如11位“假失主”，在数以万计、甚至十万百万计的受众中，出现几个贪财的人，逻辑上说，只要不是有道德洁癖的，都不应该咋咋呼呼。这就好比自家的孩子偶然拿了同桌的橡皮没还，我们就事论事教育好孩子的行为就是了，没必要“贼化”到悲观层面。真要引导好孩子，给其传递正确的价值观即可。

    敢问11位失主何以冒充失主？这个问题其实新闻里已经有了明晰的回答：当地警方介绍说，“这些人也都很识趣，基本都是见势不妙(告知其冒领他人财物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及时收手了”。在当下的语境来看，双方都当表扬：冒领者没有不见棺材不掉泪，也没有像周老虎那般拿脑袋担保；警方及时中止了冒领者的小九九，没有让其得逞后再诉其诈骗罪——在彪悍的作假技术、时髦的钓鱼执法风行天下的时候，他们反而显现出几分可爱的色彩。

    大家都来关心道德建设是件好事，但凡事往道德低下的判断上去感慨实在让人无法苟同：如果社会道德真的走进入了下行空间，我们应该更关心促其反弹的制度才是。若非如此，要么就是不食烟火的道德标准在作祟，要么就是以己度人，以为天下的施主都在研究扮演“失主”的艺术。

（责任编辑：李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