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建抢救之旅”是公民义举

2012年07月05日 10:14   来源:东方网   沈栖

  我对公民义举素来怀有敬意。因为它不是政府立项,没有财政拨款,只是公民自己出谋、出资、出力,干的却是利国利民的事儿。公民的义举在一定意义上说,是公民社会培育、成长过程中的应有之义。近读《中国新闻周刊》刊出的《山西古建的民间拯救》一文,更坚定了我的这一想法。

  该文报道的是德州市一位只有电大学历的公民保护古建筑的义举,他名叫唐大华。

  自去年9月始,唐大华相继4次到晋东南访古。山西省的早期木结构古建筑数量居全国之首(占3/4),而晋东南又占了山西省的3/4。唐大华访古发现,这些古建筑虽说挂上“国保”、“省保”、“市保”的牌子,但大多岌岌可危。仅就长子市而言,39座元代以前木结构古建筑有一半以上处于失修状态,有的甚至在旧城改造中消失了。为唤起社会各界关注,抢救濒临“死亡”的古建筑,今年5月,唐大华在知名天使投资人薛蛮子的支持下,组建“山西古建抢救之旅”。没有达到预期效果,6月11日旅行团解散。唐大华再次踏上了独自访古之路。唐大华表示,自己的义举目的有二:一是推动政府修改政策法规,让国家出资维修不可再生的古建筑;二是推动成立古建筑维修基金,汇集民间力量抢救濒危古建筑。

  几乎无须辩实,唐大华的义举有利于国家文物保护,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却得不到当地政府的支持。《中国新闻周刊》称:6月4日,山西长治市文物旅游局匆匆打来电话,告诉唐大华,长治市“不希望”这个“怪异”的旅游团贸然来访。何以故?答曰:“你们要是来了,我们的局长就没得做了!”尽管如此,唐大华还是有所欣慰,他每发现一处濒危古建筑而写给国家文物局的信受到了重视,尤其是国家文物局也关注起他的微博,“这种''隔空互动''说明我们的工作已经有了效果”。

  随着我国经济建设的快速发展,旧城改造也是日新月异,但有一个无需例证的不争事实,即:它频频危及一批包括古建筑在内的国家文物,有的竟然毁于推土机下。无怪乎,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在今年5.18“国际博物馆日”作的《从“功能城市”走向“文化城市”》讲演中,明确提出反对“旧城改造”的提法:“''旧城改造''将有千百年积淀的文化城区视为改造对象,而无视需要保护、需要有机更新的方面”。唐大华的义举显然是对当地政府追求急功近利、罔顾文物保护的旧城改造规划的挑战,虽然其力甚微,但意义彰显。

  “建设”似乎是当今社会的一个主题,据说,它旨在让人们“诗意地栖居”。“诗意地栖居”就可以在“面向现代化”的感召下,将历史遗存一铲了之?海德格尔曾在《人诗意地栖居》演讲中说:“栖居的基本特征就是保护,这种保护使得天、地、神、人四者归于一体,统一在整体的存在之中”。他特意指出:人类所要保护的是两种“物”——“生长的物”(自然生物)和“不生长的物”(建筑物)。如今某些城市的“大手笔”无休无止地更快、更宽、更长、更N,让历史、故乡、记忆全部都成为废墟,如此“旧貌换新颜”不仅破坏了自然生物的生存环境,也将古建筑毁于一旦,岂能臻于“诗意地栖居”的人类愿景?倒是唐大华义举所蕴含的理性价值更为契合“诗意地栖居”的理念。

  由唐大华的访古联想起我日前的一次“访古”——游览安徽歙县。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曾初旅这一徽州首邑,留下的印象是如“一张淡雅的水墨画”和“一件洗干净的旧衬衫”。三十年后重游歙县,变化之大令我惊诧不已:高楼林立,街市繁华,通途大衢,车水马龙,到了夜晚更是流光溢彩,虽说歙县县城还留下一段古城墙和星散的古村落,但徽派古建筑明显式微,古城个性化特色渐趋淡化,自公元前221年秦始皇推行郡县制置县始就统领徽州数千年的歙县古韵似再难寻觅了!我的这回“访古”发出的感慨与唐大华相似:惜哉!别说是以马头墙为代表的徽派古建筑,就是古砖古瓦也是别有一番古韵。不是吗?今年2月28日在美国洛杉矶获得建筑界最高奖项普利兹克奖的王澍,他在浙江省内收集了330万件古砖瓦及数以千计的古石板,用于还原古建筑。这位中国传统的“循环建造”理论继承者说得好:“古瓦古砖在我眼中不仅仅是种建筑材料,它代表了一种境界,也代表了一种历史”,由此,王澍获奖评审词称:“他的建筑能够唤起往昔”。

  ——为了我国的城市能承载文化记忆,真的亟需有更多的唐大华、王澍式人物,有更多的公民义举呵!

(责任编辑:年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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