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视预测，庙算在先
前馈控制必须以预测为前提，因而古人对预测极为重视，早在5000年和3500年前就发明了“龟卜”和“蓍筮”[16]的预测方法。从殷墟出土的大量甲骨来看，当时人们无论生老病死、出行打仗，几乎逢事必占。《礼记·中庸》中甚至把预测的重要性推崇到极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周王朝就开始在宫内设立龟官，专司预测之职，其地位不仅与御史相当，而且可以直接决定天子的言行，随时参与帝王的决策。虽然，古人当时的“神灵性预测”方法[17]是愚昧的，但其努力预知吉凶，趋利避害的前馈控制意识是值得肯定的。
随着社会文化的进步，古人逐渐摈弃愚昧的神灵性预测方法，经由经验性预测向趋于科学的哲理性预测[18]发展。在这一过程中以《孙子兵法》为代表的“庙算在先”的思想，对前馈控制特别具有启迪意义。《孙子兵法·计篇》指出：“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什么是“庙算”？曹操在《十一家注孙子》中说就是“选将、量敌、度地、料卒、远近、险易、计于庙堂也”。孙子还认为：“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察”什么？察决定战争胜负的基本因素，察前馈控制的主要因素。孙子将这些因素概括为“五事七计”(五事：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七计：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孙子在2000多年前就能对战争胜负的基本因素提出这样系统的前馈控制，不能不令今人感佩和汗颜。孙子这种谨察慎战，预算胜负，通过庙算实施前馈控制的做法和思想精髓，应该是我们今天进行社会管理必须认真领悟的。
六、不战而胜，先发制人
反馈控制作为一种事后控制方式，其最大问题是控前损失无法挽回；前馈控制作为一种事先控制，其最大优点在于可以不战而胜。《孙子兵法》中“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略思想，不仅在世界军事史上是公认的具有独创性的思想，而且将其引申到社会管理中来，亦同样具有深邃的启发和创意。战而屈人之兵是反馈控制，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前馈控制。“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19］以此审视我们的社会管理工作，我们年复一年地何止要处理成百上千起突发事件，可是按照孙子的观点，对这众多突发事件的成功处置，并非是“善之善者”；而能够预先采取措施，不使这些突发事件发生，才称得上是“善之善者”。
不战而胜的命题中包含先发制人的意蕴，或者说欲求不战而胜必须先发制人。《兵经》将先发制人归纳为“四先”：“兵有先天，有先机，有先手，有先声。师之所动而使敌谋沮抑，能先声也；居人己之所并争，而每早占一筹，能先手也；不倚搏击决利，而预布其胜谋，能先机也；子无争止争，以不战弭战，当未然而浸消之，是云先天。先为最，先天之用尤为最，能用先者，能运全经矣。”［20］，《兵经》这里所说的以无争止争，以不战弭战的思想，不仅与孙子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思想高度契合，而且进一步认为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掌握先天之机。扪心反思，在我们的社会管理中又该如何去把握这些先机呢？……
诚然，古代社会与当代社会具有巨大的差别，古人的管理智慧无疑有其历史的局限性，尤其是其管理思想往往局限于某一具体领域，但是我们如果细细揣摩这些穿越数千年历史的管理思想精髓，不难发现其早已就具有从某一具体的管理领域扩展到其他更广泛领域的意义，对于当今的社会管理创新，更具有启示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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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李炳彦.兵经译评上卷智部·先[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7.
阎耀军(1954-)，男，河北人，天津工业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公共危机管理研究所所长；索宝祥(1969-)，男，山西人，国家武警指挥学院政治工作系副教授，博士；王革(1967-)，男，安徽人，天津工业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博士。
（责任编辑：王雅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