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晚报：“免费医疗确实捅了官场的“娄子”

    原陕西神木县委书记郭宝成日前调任榆林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他自称“被贬”与推行免费医疗有关。由于推行之前未向省市领导透露，后来又有大量媒体进行报道，上级认为这一措施给当地“捅娄子”、“抹黑”(今日本报A20版)。

    郭宝成神木主政5年，力推民生政策改革，一是从小学到高中实行12年免费教育；另一个是全民住院实行“免费医疗”。正所谓成也“免费”，败也“免费”，两项免费政策让郭宝成登上了政治生涯的顶峰，也注定了郭宝成政治生命的终结。

    市领导给出的解释是“省里说你的年龄大了”。这显然是一种最典型的官方话语，事实上退居二线的郭宝成才55岁，离副厅级干部离退休年龄还有整整5年时间，而这5年，恰恰是一名县委书记最成熟，最适合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时间段。一把手的调离，意味着这项正渐入佳境的“神木模式”将充满变数。

    郭宝成调任的消息传开后，神木的老百姓在网上发起挽留活动。这种纯粹发自民间最为质朴的意见表达，不仅是对一任主政官员的最高政治嘉奖，也是对郭宝成一手主导的“神木模式”的高度肯定。但民意的恳切，终究扭不过权力的大腿。尽管我们都说“金碑银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但真正决定一个官员政治前途的评价标准，不是来自于普通民众，而是高高在上的权力意志。这也就是“神木模式”明明已经取得了成功，但主导者郭宝成却不得不以一个失败者的形象黯然离场的原因。

    神木推行免费医疗2个月后，曾遭到多方质疑。事实证明，随着相关政策的持续推进，神木的改革很快走出了信任危机，并赢得了舆论的一致好评，“神木模式能否在全国复制”更是成为一种普遍的民意诉求。然而为神木乃至榆林带来光环和荣耀的这一改革措施，在上级眼中，却匪夷所思地成了“捅娄子”、“抹黑”。

    神木“免费医疗”究竟捅了什么娄子？首先在于对现行官场秩序的突破。由于考虑到可能被否决，郭宝成在推行免费医疗之前未向省市领导透露。在等级森严的官本位体制下，改革是否成功，是否有利于民生，其实未必重要，但要想挑战领导的权威，则是绝对不被认可的。正如有同僚幸灾乐祸嘲笑，“你神木是个县，明显味道不对嘛。”在庸庸碌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官场生态下，小小一个县委书记把“免费医疗”搞得这么风生水起，无疑是个无法让同僚和上级接受的“异类”。

    神木“免费医疗”之所以被上级视为“捅娄子”、“抹黑”，还在于它以事实证明，免费教育，免费医疗，并不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关键不在钱，而在于一把手的执政理念”，郭宝成就像《皇帝的新装》里的那个孩子，说出了许多一把手最不愿触碰的禁区，所以他的成功就显得格外地刺眼。如果没有“神木模式”，地方一把手们仍然可以用“财政困难”之类的借口敷衍民意，但是秘密已经揭开，这让很多人感到不知所措。郭宝成的“被贬”，对整个官场来说或许都是一种解脱。

    郭宝成“退居二线”后，很多人担心“神木模式”会不会“人走政息”。但其实更应该担心的是，如果连改革成功，改革者都不免“被贬”的下场，如果一心为民生做点实事都被视为“捅娄子”、“抹黑”，那么我们还有信心期待第二个“郭宝成”吗？

（责任编辑：年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