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0日长江商报的三则新闻，看似毫不相干，却让人生发联想：社会运行中的制度与人为因素，的确不能简单而论。
报道说，4月9日，武汉市16位专家特邀监察员上岗，他们将在两年聘任期内，对武汉市医疗设备和药品集中采购进行监督。在聘任期内，监察员可以查阅有关文件和资料，参加并列席医疗设备采购工作会议，提出意见和建议，行使监督权。针对医药卫生系统的腐败，着眼于制度建设，而且这种专家监督制度，在武汉具有开创性意义，这是值得肯定的。多一种制度，多一种制约，对遏制医疗界的腐败多少有些作用。
也可以另作联想。医疗卫生系统的腐败由来已久，从行政许可到设备设施采购，从药品暴利到过度治疗，可谓积重难返，人尽皆知。能说腐败的猖獗是因为缺少制度，腐败的得逞是因为没有监督，或者就差一个专家的监督吗？各地各级医疗行政部门的官员，哪一个不是医药方面的行家、专家呢？他们就没有监督的职责？他们过去和现在又是怎样履行监督之职？已经发生的腐败，是制度的设置不够科学而使监督落空，还是人为因素而使制度形同虚设？
不用很专业也会知道，工业氧与医疗氧不是一回事。可湖南郴州市儿童医院竟大量购进工业氧(15个月内购进1万多瓶)，代替医疗氧用于治疗与救命。目的很简单，工业氧的价格只是医疗氧的1/5，医院的利润因此大有收获；而患儿因此而旧病未除又添新病，就不在医院考虑之列了。这个事件的发生，能说是因为没有制度、无章可循，或者是缺少某种监督程序？显然不是。据报道，“氧气供货公司负责人是医院书记的丈夫，给交易提供了更多便利”，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毫无疑问，作为夫人的医院书记，对医院经营方向负有监管之责；作为丈夫的公司负责人，对公司守法经营承担法定责任。也就是说，他们本身就是相关制度的执行者与监管者。然而，为了获取不当之利，他们不惜践踏制度，所掌监管的权力只为违法交易提供便利。就常识而言，这样两个角色都应该知道，工业氧代替医疗氧用于治病救人无异于谋财害命；以制度而论，这样的“代用”显然不是一般的违规而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这一事件足以证明，不是没有制度，也不是他们不知道制度的明确要求以及违反制度的严重后果，而是当制度的主要执行人与监管者良知不存，一切制度便成无物。
面对现实中的诸多问题，我们的注意力往往集中于制度因素。反腐倡廉不如人意，就以为主要是制约权力的制度不够科学；伪劣商品泛滥成灾，就觉得这是源于监管制度不健全。于是，以制度建设寻求社会治理的进步与完善，就成为一种主流思路。但经验其实早已提醒我们，不管是执掌权力的官员还是处在执行地位的当事者，一旦良知泯灭，制度就会失效。反过来说，如果能在唤醒人的良知上有所作为，我们已有的制度和正在建设、想要建设的制度，才能显示强健的力量，发挥应有的效能。
唤醒良知不是简单的道德倡导，而是要在全社会营造一种强大的舆论场：葆有人的起码良知不是为了当道德标兵，也不只是遵守制度的需要，而是为了每个公民都能拥有一种有保障的社会安全。最近本地媒体披露的“郁美净改标签再上市事件”，“良心女工”的举报起到重要作用。这告诉我们一个简单的道理：社会生活没有局外人；人人不容忍伤天害理之事，社会就会更健康，更安全。
（责任编辑：年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