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近日大雨，于是在水浸路段旁专门有人等路过的车熄火，然后要高价帮忙推车，仅昨日一天，帮人推车者至少收入上万元。然而，就在同一事发地点，却有一位拾荒老人，静悄悄地将一个个破竹篓放在无盖沙井旁，提示过往车辆和行人。这一事件被传至微博后，受到大量网友围观赞颂。（6月25日《南方都市报》）
在众声喧哗的网络社会中，每天总有大量的网络审判产生并能引起较大的社会认同。这不足为奇，在一个公民社会，人人都应有观点的表达权利，套用哲人的话，我不赞成你说的，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然而，如果我们不再孤立地就事论事，不是对他人道德水平的心有偏见，也并不给自己预设了一个道德制高点，则我们自然不难对推车索要报酬与无偿提醒沙井无盖这两件事发出热烈的掌声。
在一件事发生时，预见了相应的后果，并抢占先机，进行提前准备，并因此而获利，我们对此似乎不宜过多指责。正如药材商预见了暴雨后的疾病流行，提前购进了药材，因此获得了比平常高得多的利润，并不值得媒体与公众大动肝火进行审判，这只是一个市场行为。尤记冯梦龙的《喻世明言》记载“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中亦有类似的事情，冯对此描述时不无褒奖之意，笔者并不认为明代的道德认识水平会逊于今日。当然，那是古代，然而换作今天，相信不少人还会记得非典流行之事。风闻板蓝根能预防非典，导致此药价格飞升，似乎没有相关部门也没有多少公众声称要把售药单位押上道德法庭进行审判。
当然，任何时代都会有这种投机式的人才，他们在其视野之内能看中一些生财之机，并客观推动了社会前进，如蒋兴哥由于预先备药避免了瘟疫流行。公众如是以道德为武器，一意把人架上道德的刑场，细细审问每一个凡人身上的不洁之处，恐怕，即使是伟人也扛不住这种无处不在的道德显微镜。早有谚语描绘了这种做法之后果，“仆人眼中根本没有伟人”。就推车索酬这件事而言，如果以道德为投枪，投向一切索要报酬者，那么导致的最有可能的后果就是车主只能在熄火之后绝望地等候救援。事实上，熄火车辆过多，保险公司与交警队都不一定顾得上。水至清无鱼，道德至纯，显然是一种乌托邦理想。
索要报酬，是一种商业行为，虽然施救者有矮化自身道德形象之嫌，但是这比装作不见匆匆离去导致车主承受更大的损失，显然更有利于车主，也更有益于社会。拾荒老人用一个破竹篓提醒沙井无盖，付出的是一个老者的智慧，收获的是其道德的自我完善，对此我们可以表示敬意。但是，我们亦要向通过劳动、善于劳动的人表示敬意。因为道德的完美是一种理想生活，而这种能因势创造商机的、让社会生活更为有序的人则与这个社会联系更为紧密，它不至于因过高的道德门槛而导致对社会更大的伤害。强求道德至纯无益社会良性发展。
在雨中守候，本身耗费了时光，推车付出了劳动，而预知会有熄火则是付出了智慧，对这样一种劳动，过多苛责是不公平的，不能因为老人的“最美”就给其他人贴上了“最坏”的标签。
其实，最该受批判的应是年年大动土木整治内涝的政府当局，在层出不穷的水浸街事件前，政府部门既没有及时解决问题，甚至连个醒目的提醒都没有；在沙井无盖导致悲剧迭出后，当地政府部门依然拒不吸取别人的经验，居然要靠一个老人来加个竹篓做提醒标志。显然，这些事情的发生，有关部门不能置身事外，不能任由几个通过劳动获利之人背上道德的十字架。公众与媒体还是多督促政府部门可能会更有益于社会的良性发展，毕竟靠“最美”的个人无法弥补政府部门层出不穷的漏洞。
（责任编辑：李志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