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木培训”总裁宋山木涉嫌强奸罪被批捕后,华东师范大学闵行校区以“宋山木”命名的一栋教学楼顿时显得尴尬起来。楼体西侧墙面镶刻着醒目的中英文字体的“宋山木楼”,究竟是撤销冠名还是不撤销,该校师生议论纷纷,观点不一,校方目前也未明确表态。
这个态比较难表吧,大楼该是学校拉来的吧,人“罪”茶凉?宋人张邦基《墨庄漫录》记载,扬州大明寺平山堂前,有一棵欧阳修手植的柳树,他自己有“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的词句留世,很得意,人们也亲切地称之为“欧公柳”。后来有个叫薛嗣昌的来这里当官,东施效颦,“相对亦种一株”,没人叫不要紧,自己取名“薛公柳”。然百姓并不买账,他在的时候,虽不至于怎么样,但“人莫不嗤之”;而“嗣昌既去,为人伐之”,前脚离开,后脚树就被砍倒了。记得江西省原副省长胡长清落马后,省城南昌也是马上掀起了“铲字潮”,铲掉胡某人留下的大量“墨宝”。但“宋山木楼”冠名去留这样的问题,显然远远要比伐倒一棵树、撤换一些店铺招牌要复杂得多。
按照《华东师范大学校报》当时的报道:“宋山木楼”既显示了学校对校友成就的充分肯定,也是校友对母校深厚感情的体现,是校友对华东师大认同感的物化。意义重要得很。宋山木犯案,是对自己公司的员工作孽,兔子吃了窝边草,但对母校的这种“深厚感情”想必还在。这是留的道理。但是,留呢?因为人已经“黑”了,那几个字也就会像苍蝇一样叮在那儿,让华东师大的师生添堵。用该校一个热门帖子的话说,看到这几个字,“就联想到强奸,为富不仁的淫狼”。对“薛公柳”的命运,张邦基有“不度德有如此者”这样的感叹,如今可以移之于“宋山木楼”了。
现在的学校都愿意重视富豪校友或结交什么富商,有那么点儿走极端的趋势。所以陈平原先生去年在母校中山大学演讲时指出,说毕业生是我们的“最大财富”,那是文学语言,不是经济学术语,不能仅仅坐实为“募捐对象”。然而,对大师与大楼的辩证关系,谁讲起来都是一套一套,但因为没有大楼毕竟不成样子,况且大楼建设比大师出世更容易着手、更容易见成效,所以现实中大楼比大师重要得多。说来也不能怪学校,国家公款吃喝每年都是一个让人咂舌的数字,偏偏给学校建大楼没钱,让大家像叫花子一样四处去化缘。而既然让人家捐了,自然谁都不肯让钱打水漂,“雁过留声”是人的一种本能。关键是学校也从来没觉得是个问题,且上上下下还能拿出那么多“国际惯例”之类的佐证。在宋山木之前,好像也的确没成其为问题。但在宋山木之后,这个问题需要考虑一下了。国外不知怎么处理类似事件的,当然前提是有此类事件发生。
“宋山木楼”冠名去还是留,真不是个问题。建筑肯定还是要留着,不像有些学校的建筑真如“嗟来之食”,本身都该拆掉。但“宋山木楼”这四个字横竖得铲掉。虽然此楼与“宋山木”千丝万缕的关系是斩不断的,但“眼不见为净”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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