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时,周恩来在工人体育场出席“全国石油系统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大会”。当周恩来讲话时,场内突然有人高呼:“打倒刘少奇!打倒邓小平!”周恩来迅速转过身去,背向会场,以示反对。而后说:即使是犯了路线错误的同志也不能说他是不革命的,更不能说他是反革命。在八届十一中全会的决定上,他们两位还是党中央常委。今天我代表党中央讲话,在我面前喊这样的口号,使我处于为难的境地。近来,有人几次冲进党中央的指挥中心中南海。他们要去干什么?
要去把刘、邓两位揪出来。毛主席给我的任务就是说服同学们和战友们不要这样做。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不需要用揪斗的办法,不需要面对面,可以用背靠背的办法。斗争可以是口头的,也可以是书面的,送大字报就是书面的嘛。
周恩来还说:今天天快亮时,我们还处理了这样一件事。中南海的4个门──新华门、西南门、北门、西北门都被包围了。包围干什么呢?要冲进去揪人。结果在西南门有100多人爬着铁门冲进去了。同学们,工友们,你们不是大家都说要誓死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吗?这么个情况,我怎么样?我只能挺身而出挡住。这样的事我处理了5件:两次冲北门,3次冲进了西南门。这是第5次,劝说了很久,结果我把他们引到人民大会堂。我们希望再也不要出现这样的事,你们要向其他同学、工友宣传这个道理。
1月12日,中央文革小组成员戚本禹在钓鱼台召集中南海的造反派开会,说:中南海冷冷清清,外面轰轰烈烈。刘、邓、陶在中南海很舒服,你们为什么不去斗他们?
当天晚上,中南海的造反派分别冲入刘少奇、邓小平、陶铸的家,强行揪斗、围攻刘、邓、陶。
1月16日,周恩来打电话给王光美说:要经得起考验。
次日,周恩来在接见国家科委的造反派代表时,告诫说:你们的会可以开,但报纸上还没有公开提刘、邓,他们还是政治局常委。你们开会不能把他们拉去,否则我们不出席。
自1967年3月起,刘少奇的问题似乎明显升级,毛泽东好像也改变了原来的态度。
1967年3月9日、10日两天,在北京召开的军队军以上干部会议上,陈伯达、康生点名对刘少奇从历史到现实进行颠倒是非的诬蔑,旨在打倒刘少奇的问题上打通全军高级干部的思想。10天以后,在一次有毛泽东、林彪等参加的政治局常委会议上,正式决定将运动中揭发刘少奇的所谓“历史问题”的材料交“王光美专案组”调查,指定由康生分管这件事。
此后,刘少奇完全落入了江青、康生、谢富治等人的魔掌。谢富治是刘少奇专案组的组长,康生是政治局常委中分管刘少奇专案的,江青虽没有头衔,但却是抓刘少奇专案的“主帅”。
应当说,对刘少奇、邓小平,周恩来在当时的环境下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但是,就像他保贺龙那样,后来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1967年3月21日,周恩来接见财贸系统的造反派,当造反派指责周恩来在对待老干部的问题上与中央文革的口径不一样时,周恩来说了这么一句话:“毛主席没决定,当然要负责保护。”
这句话,很能反映周恩来在“文革”中保护干部方面所处的艰难处境和所采取的斗争策略。只要毛泽东没有决定要打倒,周恩来就会想方设法以毛泽东的支持来挡住林彪、江青一伙射向老干部的枪弹,保护老干部。
对刘少奇,毛泽东本来并没有“彻底打倒”的意思。1966年八届十一中全会后,他还肯定了刘少奇写出的《在北京各工作组领导干部会议上的检讨提纲(草案)》,他在上面批道:“基本上写得很好,很严肃,特别后半段更好。建议以草案形式印发政治局、书记处、工作组(领导干部)、北京市委、中央文革小组各同志讨论一下,提出意见,可能有些收获,然后酌加修改,再作报告,可能稳正一些,请酌定。”并且,毛泽东还提出过开九大时要选刘少奇、邓小平当中央委员。
后来,江青、康生一伙不断向毛泽东提供有关刘少奇所谓“历史问题”的假材料,毛泽东的认识和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在这种情况下,周恩来想保刘少奇也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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