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何塞断想

2010年10月15日 07:13   来源:钱江晚报   戎国强

  一、窒息

  在智利圣何塞铜矿救援直播的电视画面上,我们看到,被困矿工是站在一个形似狭长胶囊、仅能容纳一人的救生舱里,被起重机吊上地面的;救援通道的直径,仅比“胶囊舱”直径稍大一点。第一个升井的矿工弗洛伦西奥·阿瓦洛斯升到地面时,本来是崭新的救生舱,外表有一道道划痕,很可能是救生舱与通道内壁接触时,油漆被剐蹭掉了。

  从被困矿工所处的井下避难室到地面,有700多米的距离,比公交车一站的距离稍长些。在已有的报道中,没有看到关于被救矿工身处通道内的感受。

  请设想一下,请闭上眼睛想象一下,不是在地下,而是在地面上,在安全绝对有保障的情况下,让你用十几分钟通过一根有公交车的一站那么长、直径仅比身体宽度大一点的钢管,会是什么感觉?狭窄得不能再狭窄的空间,从360度紧贴着你的身体,正常生活所需要的生理空间和心理空间消失了,视线只有几厘米窒息的感觉向你逼来,呼吸变得困难……

  圣何塞铜矿的救援通道,只有一段150多米比较松散的地层安装了钢管护套,最下面一段是岩石层,没有钢管。如果救生舱上升途中发生岩石脱落呢?地层变化引起钢管变形呢?起重机发生故障呢……?报道说,被困矿工中年龄最小的是仅19岁的桑切斯,轮到他进入“胶囊”的时候,他犹豫了……

  智利矿业部长戈尔沃内用“幽闭”、“恐怖”两个词来形容人在升井通道内可能产生的感觉。很可能桑切斯还没有进入“胶囊”,就预感到了“幽闭”和“恐怖”。

  二、孤独

  在矿工升井前,地面的6名救援人员(包括医生)先乘坐救生舱下到地下700米处,矿工全部升井后,救援人员才升井。也就是说,救援人员要在救生通道里走一个来回,比获救矿工多呆一倍时间。其中第一个下井、最后一个升井的救援人员叫冈萨雷斯。在所有矿工和其他3名救援人员升井后,冈萨雷斯要孤独一人在700米地下的避难室呆上半小时到四十分钟,等待救生舱的最后一次降临,这是怎样的孤独?从某种意义上,他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比被困矿工还要大。

  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表达这种孤独感?“旷世的孤独”?“空前绝后的孤独”?“地狱般的孤独”?跟冈萨雷斯的感受相比,任何词语都是苍白的。在这段时间里,冈萨雷斯想到了什么?换了我,我第一个念头肯定是:救生舱下来时会不会被卡住了……他是如何战胜孤独的?称他为“史上最伟大救援人员”,不为过吧?如果他能把自己的感受写出来,对应急救援,对相关行业的人员培训,对心理学研究,都是极有价值的。

  三、特权

  电视直播救援过程时说,在33名被困矿工中,有一对兄弟,第一个升井的弗洛伦西奥·阿瓦洛斯是哥哥,31岁;弟弟里那恩·阿瓦洛斯,29岁。一家两人遭遇矿难,够不幸的。报道说,里那恩·阿瓦洛斯的这份工作,还是哥哥替他找的。当时想,智利也存在“就业难”?否则,谁愿意当矿工?安监局规定矿领导必须下井带班,一些矿领导说,这是让他们“陪死”。不管是煤矿还是铜矿,都是在地底下,四面石头夹一块肉。阿瓦洛斯兄弟被困地下时,肯定后悔了。

  谁知不是这么回事。《环球时报》刊登一篇报道,盘点圣何塞铜矿事件的赢家和输家;报道把工会列为赢家,说“他们可能对这一事故所引发的国内和国际关注感到高兴。在事故发生前,矿工被越来越多的人们视为是有特权的雇员,他们享受着高工资和高奖金。工会现在认为,智利公众更加了解了矿工每天要面临的危险。”“矿工”竟能和“特权”二字联系在一起!弗洛伦西奥·阿瓦洛斯把弟弟介绍到矿上工作,可能还要走走关系呢。

(责任编辑:胡可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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