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0日上午，西安城北一建材家居批发市场发生令人惊诧的一幕：一家商户的四名员工，因未完成公司下达的任务指标，被要求从百米开外的两个不同方向，跪行至店门口。该商户负责人称，想通过跪行方式“让员工得到内心升华”。（8月21日《华商报》）
当街跪行，饱含着人格羞辱的意味。在我们的文化想象中，下跪常裹着“奴性”底色。因而，员工跪行的场景，必然给人强烈的心理触动。
仅因未完成任务，就责罚员工跪行，管理无序可见一斑。可笑的是，管理者竟堂而皇之地称，跪行能“让员工内心升华”。这般论调，很像传销里的“精神钳制”。凭借“灵魂升华”等幌子，给员工灌迷魂药，让他们接受精神驯化，在精神“糖衣炮弹”和现实惩罚下，逐渐习惯于企业的规训。而当事员工的集体沉默，也不难理解：他们或对企业“温水煮青蛙”式的精神控制，已习以为常；或忌惮于“被辞退、扣钱”之类的惩罚，宁可忍气吞声，也不做反抗……
企业不仁，员工不争。企业动辄对员工体罚、苛责，或可归咎于此。但对个案的反思，难以改变劳资博弈的失衡格局。在时下，劳资力量悬殊，“讨薪难”“疯狂加班”等，成权利孱弱的例证。不少企业将低薪酬、高压力，粉饰为“企业文化”。比如某企业的“N连跳”中，管理方就称要反思“让员工过度加班”等企业文化。可压榨式、侵权性的管理，充其量只能算“非文化”。
下跪驯化式的野蛮管理，其实是某些企业对“金字塔式”管理模式的沿袭。在科层制的内在结构、编号排序的军事化管理下，许多企业通过设立种种“规矩”，来实施对员工的规训，让他们严格恪守规则。多年以来，很多企业将“狼文化”作为企业管理的信条，在规则制定中，烙上“狼性”印记，并要求员工墨守成规，不得逾越。殊不知，野蛮的管理方式有悖人性，也将员工置于“过劳死”“格式化生存”的风险中。
或许对员工来说，未必就不懂，下跪有伤自尊，他们有“用脚投票”的权利。可当人性化的现代企业精神尚未构筑，当失业风险悬在他们头顶，他们的最“明智”之举，也许就是低下头来。与其碰得头破血流，不如犬儒般喘息。
当街跪行，矮化了人的尊严。可在力量分明的博弈情势下，在企业文明还罩在阴霾的语境中，尊严注定是个奢侈品。作为现代工业流水线的一个“螺丝钉”，好好听话，不得不唯命是从，或是许多员工无言的结局。
（责任编辑：年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