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感伤痛的"梁林故居"被拆

    刚刚还沉浸在兴高采烈过大年的喜悦中，新华网1月28日一纸“梁思成林徽因故居已经基本被拆除殆尽”的消息就让我们倍感震惊、倍感无奈、倍感伤痛……

    建筑大师梁思成、林徽因夫妇生前于1931年至1937年间租住在北总布胡同3号四合院(现为24号院)。这段时间和这处空间，是一对事业伉俪对中国建筑史及文物保护做过重要贡献、有过温馨生活——在这里，他们与中国营造学社的同仁一道调查了包括世界现存最早的石拱桥——河北赵县的隋代赵州桥、世界现存最高的木构建筑——山西应县的辽代佛宫寺木塔、中国现存最伟大的唐代建筑——山西五台山的佛光寺等众多古建筑。同时，这座表面上不起眼的旧居也成为上世纪30年代北平文化界人士重要聚会场所：哲学家金岳霖、作家沈从文和萧乾等都是这里的常客。有学者甚至认为，冰心在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中描述的就是林徽因的客厅……

    倍感震惊，是因为围绕着梁林故居的是否要拆除一事，政府有关部门已经受到各方质疑、咨询等反对声音。早在2009年，梁林故居被拆迁引发社会对于北京名人故居保护的争论——同年7月，北京市规划委员会叫停了对梁林故居建筑物的继续拆除；同月28日，北京市文物局发布通报称，该局已会同市规划委员会专题研究了梁林故居的保护问题，并责成建设单位调整建设方案，在建设规划上确保院落得到保留。现在看来，当时有关部门的这一责令，“雷声大、雨点小”，因为没有后来继续的行政干预、因为没有后来继续的社会监督、更因为没有后来继续的后果严重性分析，一个好端端的故居就这样在我们眼皮底下、在大庭广众面前消逝，这事该谁负责？这事为何要隐瞒真情？这事是否在经过社会关注之后要办理一定法定程序并且实施之前要向社会公开声明或说明——这一切的一切，怎不让人顿生惊诧？

    倍感无奈，是因为很多人(特别是手中握有这样那样一些城市建设和发展权力的人)，脑子里整天想的、做的，图的、谋的就是利益、就是速度、就是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的政绩，你对他们的批评、你对他们的监督、甚至你对他们的掌控，都不如他的顶头上司一句关照、一丝眼神，唯一练就的就是机会主义的本性——社会上风声紧一紧，他的霸道、他的蛮横、他的为非作歹就收敛一些；风声一过，他还是他的赚钱、图利的本性；他还是他的迎合上司、贪图利益的本质。我就在想，全国各地刚开过两会，我不知北京市的两会上，这个问题有没有向代表、委员征询过意见？如果走过这一道程序并且代表、委员大多数认同了，那我们没有意见或者说我们只能自认倒霉，因为我们自己选出的代表、组织认定的委员没有具备文化品味、没有具备参政能力；如果不是这样，没有经过这一环节，没有经过人民选出的代表授权或批准，你就擅做主张，强行将一个有争议的建筑物一夜之间夷为平地，罪当何责？这里表现明确的是：无奈，已不是一个事实、而是一个大众心里图式在经过百折不挠追求、屡战屡败抗争后的走势，这样的走势一天不改变行踪，我们的文化发展还有什么承载、还有什么自信、还有什么价值呢？

    倍感伤痛，是因为名人故居和古代建筑并不只是一幢房子、一处风景或者旅游景点——也就是说，并不仅是一个有形的存在物；相反，更重要的它还是历史的见证者、文化的传承者、大众的仰慕者，它是一个无形的、精神的、凝聚着一个国家和民族灵魂的存在物。对这样的道理，那些都经过大学洗礼、都拿到硕士学位乃至博士学位的公务员们、领导干部们，为什么还没有开窍呢？依我看，实际上他们不是智商不够、不是情商不及，更不是人的素养难以企及，而是在他们那里,“白猫黑猫只要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的逻辑被扭曲、“三个代表”的思想被歪曲、“科学发展观”被搁置。看看一些在文物保存方面做得好的国家，真值得我们学习：你要看古希腊文明，就去雅典卫城看巴底农神庙、就去罗马看古竞技场；你要看领略中世纪文明，就去巴黎看圣母院、到米兰看多莫大教堂；你要感受科学社会主义创始人的伟大，就去德国莱茵河畔的古城特里尔市布吕肯街10号，那有一座灰白色的3层楼房静候你仰慕、就去伦敦大英博物馆看当年那颗不朽的头颅看过的书籍，就去曼彻斯特纺纱厂看看恩格斯当年为了支持马克思而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老板产地；你要声讨纳粹的罪行，就去波兰，就在辛德勒名单的奥斯威辛集中营思一思、悟一悟……反观我们自己，长期以来，为了给经济建设让路，一些具有文物价值、具有人文内涵的建筑，要么被拆，要么将倾，要么商业化。伤痛，不为别的，就为人家千方百计、千思万虑来寻求保护旧建筑的方法、路径，最终修成正果；伤痛，就为自己人想方设法、处心积虑来拆旧的、盖新的，奉行的竟然是“我们不差钱”、“我们不差历史”的荒唐逻辑……

    朋友，到了该全面审视“财富”定义的时候了，到了该系统反思“强大”定义的时候了，到了该科学检验“发展”定义的时候了……当年解放军解放北京之前到梁思成家，寻求保护古建筑不被战火消灭或损伤的办法，让梁思成激动许久；当年梁思成站在开国大典上听见领导人雄心勃勃要拆除前门一带建筑并让工厂烟囱林立之际，也让梁思成惊诧了一阵——实际上，我们要说的是：对于为保护文物奉献毕生心血的梁林夫妇来说，自己故居被拆或许并不重要，但如何通过这一件事我们举一反三，来唤起更多人(尤其是有城市建设权的人)来保护中国文物不被拆、中国名胜不被拆、乃至中国文化不被拆——才是比震惊、无奈、伤痛更重要的事情！

（责任编辑：武晓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