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春晚刚过,上海的《咬文嚼字》杂志便对主持人的文史差错及字幕语文差错毫不留情地狠“咬”了几口,这对中国通行的汉语言文字规范和文史知识的正确表述很有好处,不仅对央视、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次知识性的教育。
语言文字和文史知识的规范、正确表述,代表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整体文化素养,来不得半点马虎,因为这其中有科学的含量。以语言文字为例:由于网络的出现,目前在表述上就有点乱,大量文化水准不高的年轻网民,由于他们比语言文字水平更高的中老年知识分子更快、更早、更容易掌握电脑应用及上网,竟一下子抢先“掌握”了网络的话语权,把他们的“半瓶醋”语文弄到了网络上,“神马”、“木有”“偶”、“唔塞”之类都成了所谓的“网络语言”,由于中老年几代开始时未能进入网络,反倒弄得他们要被迫去接受这些半生不通的“网言网语”,本应“三娘教子”,却成了“子教三娘”,那后果就是网络语文与教科书通行的语文严重相悖,中老年“后上网族”眼睁睁看着这些不科学、不规范的“网言网语”流行而束手无策。所以,我认为春晚的文史、语文知识差错该咬,而“网言网语”更该咬住不放,让年轻网民不再把语言文字的差错当时髦,此乃关系未来数代文化水准提高的战略大计,亦是当前语言文字界最迫切需解决的大问题,未知《咬文嚼字》杂志有志于向网络“大咬”一番否?
当前汉语言文字的表述上,还有另三种倾向也值得注意:一是要不要把难以改口的传统表述或约定俗成的表述也硬性“规范化”?如前些年有关科教部门为了与国际接轨,将原先已定型的度量衡表述如“公斤”、“公里”,规定一律要表述为“千克”、“千米”,由于公斤、公里已是国际标准说法,人们口语及一般文字表述便不肯再改为千克、千米,故公斤、公里在日常生活中仍大行其道。依我之见,将公斤改为千克,实际上不合国情,多此一举,且有时反别扭,如体育中举重比赛,目前就称多少公斤级,没有称为“50千克级举重”、“60千克级举重”的。所以,在中国,应废止“千克”、“千米”的名词称谓,只作为度量词即可。二是要不要承认语言文字的发展性表述?这也很值得探讨。例如说话的“说”,过去口语读法都是“叔”音,后来有专家称,其中“说客”一词中的“说”,应读音为“赛”,其实“赛”是古音读法,近现代以来都约定俗成读成“叔”音了,何必再改?口语也是在发展的,如上海人口语中后“我”,中老年的规范口语可用沪语拼读为“兀喔”,而今天30岁以下青少年则读成了沪语方言“活喔”的拼音。所以,人们对如今电视中不时来一句“赛(说)客”、“赛(说)服”很不习惯,极其别扭,为何不废止“说”的古读音?三是典故的用法是否可以也来一个与时俱进?如“七月流火”,原意出自《诗经.七月》,所谓“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其中“流火”,指大火星(红巨星),农历五月,黄昏时大火星在中天,至七月(公历8月)时,大火星逐渐由中天西降,故称“流火”,表达的意思为天气将转凉,故后面紧跟一句“九月授衣”,意即九月时要发给秋衣了。古代的“七月流火”表意本是天气将转凉,但现当代人却把“七月流火”之“火”误读为火烧之“火”,即曰“流动的火”、“火焰蔓延”,又因为是七月尚热,故“流火”就被误解为七月里“蔓延着(或流动着)火情”,形容其炎热;而《诗经》中“流火”的本意却没多少年轻人知道了。我想,此诗意如果现在大家都约定俗成,不妨也作为语言文字的一种发展,请语言学家、语文老师们宽容对待,即在解读《诗经》时讲本意,在日常用语中则“将错就错”用作形容七月暑热。
我是既主张语言文字严格规范,也主张承认语言文字发展的,两者缺一不可,永远墨守成规不行,但像某些网民那样随意“发展”语言文字也不行。怎么办?我认为新发展的语言、文字,应由国家语言文字部门正式认定,正式发布试行,以便教育部对学生规范考核、新闻出版署管理报刊书籍规范语言文字时有“法”可依。为此,我希望恢复、强化国家语言文字委员会的功能,使它成为一个国务院直属的正部级行政部门(人员不一定多),专门管理国家语言文字(不限于汉字)的规范和改革、发展,权威发布汉语言文字的新发展状况,并监督、查处不规范的汉语言文字,继续从事汉字的简化工作,促进港、澳、台地区的汉字简化工程。这么大一个国家,这么多民族的语言、文字、方言,还有外来语种新词汇翻译的规范,没有一个国家级的权威语言文字部门,怎么行?
(责任编辑:武晓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