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4日,俄罗斯执政党——统一俄罗斯党大会上,现任总统梅德韦杰夫宣布,将支持总理普京参选总统,而普京随即表示,一旦当选,总理将会是梅德韦杰夫。
4年前,任满两任的前总统普京也是这样宣布“不再参选”,并支持当时的总理梅德韦杰夫出马,后者当选后旋即将普京任命为总理,如今不过是倒了个而已。
正如法国电视一台的评论所言,俄罗斯的政坛人事更迭犹如跳华尔兹舞,普京-梅德韦杰夫,梅德韦杰夫-普京,然后又是普京-梅德韦杰夫,蓬擦擦、蓬擦擦,圈子固然转了不少,花步也走得梅花间竹,煞是好看,但兜来转去,舞池里转圈的还是老二位,且一主一次,分毫不乱,领步子的永远是年长12岁的普京。
自去年底开始,一些分析家和舆论开始搜罗、列举梅普分歧的痕迹,如对欧洲导弹防御计划评价不同,与美国和欧洲态度软硬有异,对垄断企业寡头态度有差别,对利比亚问题、新闻自由问题态度有落差,甚至个别人事安排也会被附加上诸多解释……9月24日的一番梅-普舞步,让这些煞有介事的解读统统变得苍白无力:不管叫总统或总理,俄罗斯当家人就是普京,梅德韦杰夫就只是个跟着普京舞步转圈的命。
和普京的特工出身不同,梅德韦杰夫是书香门第,技术官僚和工业管理干部出身,他有没有自己的独立政纲、见解?有没有不满普京的地方?或许有,或许没有,但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和普京在上位前不声不响为自己铺垫下扎实的政治、经济、情治、军事基础,最终让自己在短短8年内大权独揽,甚至于独孤求败到要“官办反对党”的地步不同,梅德韦杰夫始终是“单车刺史”:不但手下一套班子来源复杂,根基浅薄,算不得自己的人马,甚至于党也是普京的,当年若非普京发动统一俄罗斯党力挺,梅德韦杰夫在投票中能排第几,实在不好说。没有实力,就算有见解也是没见解,有不满也是没不满,有心有胆,也是没这把子力气的。
要说梅德韦杰夫手下的部长、幕僚,倒也不都是普京的原班人马,其中也有专家、技术派,或其他背景的人,如财政部长古德林、总统经济顾问德沃尔科维奇等,正是这些人在一段时间里赋予梅德韦杰夫种种“独立性”解读,夸大二人间的区别和矛盾,渲染“梅普破局”、“梅普竞争”的氛围。这与其说是事实,毋宁说是这些人的愿望:一朝天子一朝臣,梅普交叉换位,他们很可能位置不保,如果梅普对立,梅胜则他们禄位可保,普胜也未尝没有进身之阶——古德林就在本月13日公开宣称,自己有意在新内阁出任总理。
然而两位“舞搭子”可不太想冒险:对于普京而言,梅德韦杰夫和自己心意相通,配合默契,自己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违法连任第三届,又不愿真的放弃权力,梅德韦杰夫就主动接一棒;自己希望“交叉换位”后可以多连任几年,梅就设法配合普京,成功将总统任期从4年修改为6年……换一个人能力或许更强,但在“普主梅次”格局中,重德不重才、选贤不选能、用熟不用生,显然是最稳妥的选择;对于梅德韦杰夫而言,年仅46的他比普京小12岁,来日方长,媳妇熬成婆的概率,总比冒险搞“大拆档”强得多。
更何况,缺乏实力和班底的梅也别无选择:手下的部长即便不是普京班底,也未必同他一条心,渲染“梅普分歧”最起劲的古德林意在当总理,博“二当家”,却并不在意给哪个“大哥”打工,正因如此,当普总统、梅总理的班底正式确认,压抑不住失望之情的古“影子总理”不但在网络上含沙射影,且立即公开表示,将“无条件拒绝”再入梅德韦杰夫内阁。至于反对党,如今的国家杜马里真正算得上反对党的,就只有元气大伤的俄罗斯共产党,其它党派早已空洞化,若非如此,普京又何以敢于用这种讽刺般的手法玩弄选举制度,并让自己事实上成为统治俄罗斯1/4个世纪的“无冕之沙皇”?
普京今年58岁,连任两届后也不过70,而那时梅德韦杰夫刚刚58,也就是只有今天普京的年岁,他们完全可以再跳一圈华尔兹,让梅总统、普总理的格局重演一任,当然,如果普京身体允许,自己也愿意,或可能再搞这么一个轮回,甚至不排除在2018-2024任期内,把总统任期重新修改为4年的可能性。
当然变数也并非没有。
普京对昔日苏联大国荣光念念不忘,重执牛耳后不仅可能向基础设施和骨干企业大量注资,且会继续恢复军事强国本色,大力整军习武,但这势必增大对石油和天然气产业的依赖,一旦形势有变,油价逆转,普京的如意算盘就将打折、甚至落空,普京式改革的诸多弊端,如失业率高涨、威权主义盛行、通胀率大增等,就会凸显无疑,并可能引发社会不满,届时一对舞伴或不会再如今日这般协调,梅德韦杰夫或许会如当年普京手下的盖达尔那样,被当作替罪羊匆匆甩出。
(责任编辑:年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