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 “知名校友” 与校园之魂

2010年12月05日 06:20   来源:钱江晚报   戎国强
    (一)

    对每一个学子来说,不管是在繁华都市还是在偏远的乡间,自己母校才是最美的,师生情谊、同学友情是最纯洁、最难忘的——今天想说的,是多年前参加母校校庆时遇到的一件事;今天终于要说这件事,是因为读了12月2日《浙江日报》上的文章《把什么留给未来》。

    作者杨丽参加了杭州大关小学的百年校庆,有两个细节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第一个细节:宣布“大关小学百年庆典活动开始”的,不是校长,而是一个三年级的小男生——汤自立的生日跟校庆是同一天,校庆就成了他的9周岁生日Party。老师为他送上蛋糕,同学为他插上蜡烛,他许愿的表情,比葵花还要灿烂。

    第二个细节:校园里最突出、最吸引人的布置,不是欢迎校友的横幅,而是包含了全校700多个孩子笑脸的“百年华诞”Logo。那真是天使的笑容,纯真而美好。

    作者问道:“庆典的主角,究竟是领导、是知名校友还是现在的学生?通过一场庆典,是仅仅教孩子们记得社会的尊卑位次,还是从此激发他们的自信心和创造力?”

    作者从眼前思及长远:“百年庆典,留给现在的孩子什么,也即是留给未来什么。”

    (二)    

    是的,“留给未来什么”?就是这句话,又让我想起一直盘桓于心的那件事。2004年,中学母校百年校庆,很多同学都买了两大册新编的校史资料。其中一册,有一篇文章记述母校一位知名校友,也是一位资历颇深、职衔颇高的影坛名人。一次,该文作者和这位知名校友走在熙熙攘攘的北京前门大街上,被一位提篮小卖、“面色黝黑衣衫拙朴”的外地汉子挡了路,作者竟说这位老农“不合时宜地”蹲在路边;除了挡了知名校友的路,文章里看不出这位外地小贩有什么“不合时宜”处。一看到“面色黝黑衣衫拙朴”者,便觉人家“不合时宜”,便鄙夷、厌恶,最好人家即刻消失,好像只有他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成了包括这位作者在内的很多精英人士的本能。

    这件事当然不是这位著名影人、知名校友的错,她很可能是无暇审稿,如果她读到这段文字时,相信她会要求删改的;我也愿意相信是校史资料的编辑者、审定者疏忽了,或者没有看出这个“不合时宜”的不合时宜。但是,白纸黑字写进了“史”,至少在客观上认可、接纳了这样一种价值观,把尊卑位次,而不是把平等意识“留给未来”了。

    (三)

    我的高中班主任老师,后来调到另一所中学任教。她说,一次校庆之前,学校召集一些退休教师开会,请他们提供自己教过的“知名学生”的材料用于宣传。我的老师发言说,学校是培养“人”的,不是培养“名人”的;教书是为了学生成材,不是成名。

    本来,“名人”也是普通人,通过老师的教导和自己的努力有了成绩,固然是可喜的,用“知名校友”来激励在校校友,也是应该的,但是,现在“知名校友”似乎更多地被用来“贴金”,以吸引生源,成了生意经,未必真正是对“知名校友”的尊重。参加校庆活动,最快乐的,无非是同学、师生间的相聚,如果看人下菜碟,对普通校友与“知名校友”区别对待,一倨一恭,在纯真的同学友情间划出一道尊卑界限来,这难道是校庆活动的初衷吗?即使是“知名校友”,恐怕未必都领情吧?

    如果我们把更多的热情给予普通学生,更注重创造平等、和谐的环境与条件,为更多人成材成名创造条件,而不是加剧不公平,是不是可以培养出更多有成就、有声望的“知名校友”呢?这对社会、对国家的贡献不是更大吗?问题是,追捧“知名校友”是为了一己、一时的政绩,还是为了社会,为了未来?

    就在前几天,11月27日,在高等学校文化素质教育开展15周年纪念大会上,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纪宝成指出,实用主义在相当程度上遮蔽了大学精神的光芒。“对真理的追求,对理想的保护,在大学似乎不再那么重要。”纪宝成认为,“对大学工具理性的过于强调导致对价值理性的忽视,从而使读书求学沦为满足个人欲望的工具,甚至只是进阶的垫脚石。”

    现在,在经济发达地区,无论是大城市还是小县城,学校是越造越宏伟、漂亮了。但是,一个校园的面积再大,总是有围墙的;一个人再卑微、再柔弱,能拥抱未来的胸怀就是伟大的、温暖而宽广的;一个校园,乃至一个城市,如果不能通向未来,再怎么豪华,它也是干枯、荒芜的。

(责任编辑:年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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