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洪山区村民童贻鸿称,因18日遭遇强拆,自己扔砖头驱赶,被警方指“造成一人重伤”。因不信任当地警方,童贻鸿20日来到北京自首。目前武汉关山派出所已派人进京与朝阳警方接触。(《新京报》11月21日)
“第一次坐飞机,花了1090元”的童贻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进京“自首”,他的焦灼与惊恐,甚至已经不允许他选择其他交通工具赴京。尽快远离武汉洪山区警方的视线,尽快赶到北京“自首”的想法,在彼时彼刻,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
“把一个人砸的昏迷不醒,在医院躺着快死了。”——警方带来的噩耗,“震惊”了童贻鸿,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如果真有人受这么重的伤,我应该看见,而且警方当天就该来找我。”这种自圆其说的逻辑推理,似乎足以让童贻鸿觉得其中“有鬼”。他本可以亲自去医院证明或者证伪警方的传话,但从他不这么做而是坐飞机直奔北京“自首”的情况看,他已经没有勇气去验证警方的说辞了,如临“陷阱”式的恐惧心理紧紧攫住了他的心智。
童贻鸿显然也并非真的想去北京“自首”,他只是要寻求某种庇护而已,他似乎认为自己的人身自由与安全正受到风险莫测地威胁。抑或说,即使他真的砸伤了人,他也宁愿接受北京警方而非武汉洪山区警方的处理。他说不出什么义正词严的理由,甚至他也不无可能误会武汉警方办案的公正性,但他就是本能的不想也不愿接受当地警方的调查和处置。“不想也不愿”,理由够充分了吗?不够吗?
一个时代的世道人心,或许就潜藏于这些小人物的不合情理的行为中。对于“钉子户”童贻鸿而言,他有理由怀疑当地警方办案的公正性,他也有理由认为自己正被某种“阴谋”笼罩着,他更有理由匆匆忙忙地从武汉直飞北京“自首”,我们认为的这些“不合情理”的地方,站在他的角度,却是最合情合理的。因为他正在跟开发商的拆迁队作对,他成了惊弓之鸟,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除了自己,他无依无靠。
目前并没有证据表明,武汉洪山区警方与开发商是一丘之貉。童贻鸿到底有没有因为抛掷砖头而致人“重伤”,现在我们也不能妄加判断。我们唯一知道的是,在武汉警方与拆迁户童贻鸿之间,存在一个巨大的鸿沟。不信任和受迫害的情绪,填满了整个鸿沟,童贻鸿挥之不去的怀疑、焦虑和不合作,照鉴了武汉警方掩饰不住地难堪和尴尬。
没有人会否认,童贻鸿毅然决然赴京“自首”,不啻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武汉洪山区警方的脸上,而且不仅如此,此举也意味着他对全武汉的警方都投了不信任票。一个公民,即使一个拆迁户,作如是想,或许也是不无粗暴和极端的,但,该反省的,唯独不应是这个被骇惧所裹挟的拆迁户。
童贻鸿赴京“自首”,不过是社会氛围和时代情绪的一个小小切片。从新闻图片上看,站在北京双井派出所门前准备自首的童贻鸿,神情严峻,目光浑浊,他的内心必定是千回百转,惊涛骇浪吧。没有人愿意长途奔袭,赴京“自首”,一如没有哪一个地方的警方,希望被辖区内的人民唾弃。
其实,我也不认为,童贻鸿真的就那么信任北京警方,他只是需要抓住一个稻草而已。由此而言,该尴尬和反省的绝不仅仅是武汉警方,甚至也不仅仅是警察组织,而是所有的政府机构。政府公信力的沉陷,是这个高歌猛进的时代,最令人忧惧的“兵荒马乱”。若听任这种状况继续下去,那么无论警方也好,还是其他政府部门也好,都将是替罪羊,也都将是加害者。
(责任编辑:李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