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述神话”：用新视角观照传统文化

2009年11月27日 08:06 来源：工人日报潘启雯

    提到神话，你会想到什么？夸父追日、大禹治水、嫦娥奔月，还是《指环王》、《哈里·波特》？2009年9月初，阿来的《格萨尔王》在全球同步发行，让一个名为“重述神话”的国际图书计划再次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神话的魅力何在？各国神话如何体现文化的共同和差异？重新演绎的神话，倒映出一个什么样的现代社会？无论是国内——苏童的《碧奴》、叶兆言的《后羿》、李锐的《人间》、阿来的《格萨尔王》，还是国外——凯伦·阿姆斯特朗的《神话简史》、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珀涅罗珀记》、简妮特·温特森的《重量》，参与“重述神话”的作家，往往是用新视角观照被忽略的传统文化。

    全球顶级作家“重述神话”

    “重述神话”项目早在2005年由英国坎农格特出版社著名出版人杰米·拜恩发起，邀请各国著名作家进行基于神话题材的小说创作，目前至少有25个国家合作力推这套世纪重磅丛书。由于中选作者均为世界知名小说大家，这套丛书也被国际出版界权威人士称为“小诺贝尔丛书”。

    该项目的策划重点是“重述”：既不是对神话传统进行学术研究，也不是对远古神话进行简单改写，而是要求作家们根据自己的想象，结合自己的创作风格对神话加以重构。除了凯伦·阿姆斯特朗的《神话简史》是一部总纲性的作品、具有提纲挈领的作用之外，参与“重述神话”的作家大多选取一个具体神话故事，对其进行“再重构”。

    据了解，到目前为止已有十余位诺贝尔奖、布克奖获得者和畅销书作家加盟，其中包括日本的大江健三郎、加拿大的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英国的简妮特·温特森和凯伦·阿姆斯特朗、尼日利亚的齐诺瓦·阿切比、葡萄牙的若泽·萨拉马戈、美国的托妮·莫里森、意大利的翁贝托·艾柯、中国的苏童、叶兆言、李锐、阿来等，阵容强大，令人瞩目。

    这个项目，从创意策划、风险分担、发行渠道等方面来说，无疑是一个成功的出版案例，但对于中国文化乃至中华民族来说，意义远不止于此。它所引发的“重述神话”这一话题，将长久以来被我们所忽略的传统民族神话——一个国家的文化基因，重新投射到我们的视野之中。与此同时，中国作家对本民族神话进行重新挖掘和叙述，并通过这一全球同步出版项目发行到海外，也将使国内外读者对中国神话及其代表的中国历史文化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用新视角观照中国的古传说

    “重述神话”项目的可行性，很大程度上就在于神话所提供的广阔的艺术阐释空间和高度的审美价值。不过，“重述神话”项目中各位作家选取的创作蓝本，并非都是严格意义上的神话，其中也包括流传久远的传说、故事等。苏童的《碧奴》就是一部由民间传说改编为神话的作品。

    “孟姜女哭长城”的传说在中国可谓是妇孺皆知，但穿过两千多年的历史时空，这个传说已经飞离了历史与现实人生的大地，压成一个没有什么叙事质料和情感动力、徒有一些意义或形象的“标本”，而如今，苏童要来给这个意义或形象“标本”注入文学质料，注入生命和情感的“汁液”。小说中，碧奴的坚韧与忠贞击退了世俗的阴谋、人性的丑恶，这个在权势压迫下的底层女子以自己的痴情、善良在沧桑乱世中创造了一个神话般的传奇。

    与苏童在《碧奴》中表现的古典式的社会悲剧不同，叶兆言在《后羿》中表现的是一种世俗中的爱情悲剧——嫦娥本是个人间女子，神的使者后羿降临人间时饱受欺凌，而嫦娥却在同病相怜的患难中完成了对后羿的角色转换——从母亲到姐姐到妻子——她是后羿的一切。而当后羿从她身上获得了人的力量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后，嫦娥却逐渐被疏远，直至后羿面临灭亡时，才在后羿善意的谎言中、在两军阵垒前——升天成为了月亮之神。

    白娘子自杀、青蛇被情人刺死、法海大悟后失踪、许仙真名为“许宣”……这些与传统神话《白蛇传》大相径庭的情节，就是出自作家李锐撰就的《人间》。小说在不同的三个时空中，神话与现实交替演绎着，殊途同归地对人的残忍进行着无情的控诉，人性善恶形成的巨大反差令人瞠目结舌。

    《格萨尔王》围绕一位当代的藏族格萨尔说唱艺人晋美的成长经历展开，牧羊人晋美偶然得到“神授”的说唱本领，从此四处流浪游历，以讲述格萨尔王的故事为生。他在梦中与格萨尔王相会，当格萨尔王对无休止的征战感到厌倦时，晋美也省悟到“故事应该结束了”。从格萨尔作为天神之子降生人世，到降妖伏魔、安定三界，最终返归天界，反映了藏民族从原始部落联盟到国家产生，也就是从格萨尔称王起的这段历史，涵盖了藏民族独特的文化精髓。

    “重述神话”出版项目在国内外的报道中均被称为“出版界的奇迹”，意在强调其规模之大、参与作家阵容之强。在笔者看来，这个跨越国界、跨越文化和语言的联合项目，不仅是全球化语境下出版界的一项重要举措，同时也是比较文学研究中“重构经典”话题的具体个案。作为全球首个跨国合作出版项目，它选取“重述神话”这样一个主题，呼应了当下的改写潮流，也体现出具有跨文化共通性的对经典的关注视角。文学经典正是在被不断阅读、不断抽取灵感、不断重新改写的过程中，焕发出它恒久的生命力。从这个意义上而言，这样的大规模“重述神话”的举措是值得关注的文化现象，因为其中折射出当代语境下“重构经典”这一话题的巨大魅力。

（责任编辑：李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