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入日常生活的环境污染更严重

　　7月3日，紫金铜矿湿法厂污水池突发渗漏环保事故，9天以后，上杭县政府才正式通报这一事故。7月13日，紫金矿业集团总裁罗映南才表示，涉事铜矿湿法厂已经无限期停产，全面开展整改。目前这一事故已导致当地棉花滩库区死鱼和鱼中毒约达378万斤，废水渗漏量达到9100立方米，当地居民几乎已经不再饮用自来水，而是到市面上买水喝。

　　这是一起环保事故，更是一次公共危机。我们看到，企业的解释、政府的回应与当地民众的看法不在一个层面。紫金矿业在公告中，将事件主要原因归咎于“天灾”，上杭县政府没有回答为什么9天以后才通报事故，对于在此次事件之前县城居民几乎没人敢吃自来水的状况，政府没有发布公告和信息，对于死鱼数量，新华社报道是378万斤，政府又用58万斤予以否认。民众对企业并无明确意见，但质疑政府对此一事件的态度，总的来说，在当地民众那里，这是一起十分严重的事件，他们通过身体感受和生活经验，判定问题已经严重到没有多少商量的余地，但政府至今并无对事件是否严重，如果严重，又到何程度作出结论。

　　无论是企业还是政府，我们应当明确，事后补救跟责任追究不能混淆。企业解释称这是“天灾”，并已作出内部处理，但是否仍要面临行政处罚，是否涉嫌重大环境事故污染罪；一地政府在民众上门反映问题后仍然不疾不徐，是否瞒报，在社会已出现心理恐慌时仍无稳定民心的信息发布和得力措施，是否失职，相关部门、相关人员要不要承担责任，这些问题都需要一个客观、公正的调查，并向社会予以说明。

　　相比于企业，政府责任更值得拷问。当民众面对环境污染时，他们找的不是企业，而是一级政府，其意无非希望政府履行其本应承担的监管之责，政府不告诉他们要不要调查，不告知将采取何种方式应对，以冷漠处之，不仅违背基本的权力操守，也使本已陷入无助的人心继续沉沦失望。环境污染是事故，人心的沉沦与恐慌也是事故，环境污染如果难以避免，则人心的沉沦与恐慌应尽力抚慰，一个不能安抚人心，不能消除恐慌的政府，将怎样赢得民众信任？

　　近年，一些环境污染事故频发，如陕西凤翔和湖南武冈血铅超标事件，事发当初均有民众反映，不过都被地方政府忽视或掩盖，危机之被关注，在于它们以某种方式爆发，可能是自然因素，也可能是社会或人为因素，没有爆发，没有事件，危机被一定程度地许可存在。对此次紫金矿业环保事故而言，追责是必需，但我们也认为，追责未必就能够让人们走出危机。这家企业的污染问题早已存在，死鱼现象也不始于此次渗漏事故，早有村民向政府反映，但没有回复，据上杭县政府知情人透露，以前“死鱼事件”发生后，政府第一反应是掩盖事实。也就是说，污染早已是当地民众生活的一部分，成为他们难以摆脱的生活背景。

　　作为一个重大事故的环境污染可能会被处理，但嵌入日常生活的环境污染如何去治理，则是更加沉重的疑问。说起环保，今天似乎没有人不重视。公众环保意识在高涨，政府文件在强调，环保部门有点名，有披露，但透过一些污染事故，我们有时难以判定，一个地方、一级监管部门对污染持何种态度，污染是允许，还是不被允许，如果被允许，污染到什么程度被允许？民众对问题的反映是根本无需理会，还是仅仅“知道了”，又或是要被视为一道解决问题的指令？哪一个更具稳定性，值得深思。

（责任编辑：胡可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