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无数人在传唱《大麦歌》,无数人为之感怀垂泪。这未尝不是中国教育的成功。一个中学生便能译出这样荡气回肠、百转千回的生命赞歌。可是,也正是这个学生,以及她所遭遇的校园悲剧,让中国教育笼罩在一曲哀歌里。
我想,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原云南省教育厅厅长罗崇敏的心境是更加创痛酷烈的。否则他近日在杭州面对媒体相关提问不会如此说,现在的教育,把人异化为物,用分数把学生异化为工具。我一直关注这些新闻。这些表面上是学生的心理问题,实质是教育的价值取向出了问题。
对于教育的价值取向问题,一代又一代的中国教育人都多有探讨。当年蔡元培提出教育的核心是“新人生”,这种人生除要学习民主与科学外,还强调个人自决、自主、独立的人格,把民主作为一种人生态度,一种人与人关系的准则。至于陶行知更是说道,“先生不应该专教书,他的责任是教人做人;学生不应该专读书,他的责任是学习人生之道。” 而罗崇敏作为一个当代教育改革的决策者和参与者,也说教育是“三生教育”,即生命教育、生存教育和生活教育。
这两天有句话挺流行——长得好看才有青春,像我们这种人只有大学。在高分就是美的学校里,可能谁都一样——只有大学,没有青春。换句话说,在应试教育体系下,只有分数,没有人生。有人因为是考上清华的状元在学校竖起的雕像里凝固成为永恒,而同样曾在这所大学就学的朱令被投毒,让人扼腕“我生也柔弱,日夜逝如此”。当然,凝固在这一异化的现实里的远不止这两人,这是一具当代众生的群体像,他们是遍地的“虎妈”,商家的“状元红”,媒体的“状元经”,房地产商的“学区房”,地方的GDP……
重塑价值谈何容易。如罗崇敏所说,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危机并不只是孩子们迷失了生命的意义,还在于“树人”们失去了改革勇气、只是没有生命的木头人。鲁迅曾经有一个寓言,有一条长蛇口有毒牙,不以啮人,自啮其身。解铃还须系铃人、解毒还赖改革者,只有抉心自食,方知本味。罗崇敏问:“教育不能让人认识生命,敬畏生命,热爱生命,这样的教育还有价值吗?”这是一个有良知的教育者的扪心自问。中国教育亟待自救,《大麦歌》里如此唱道:颠仆不能折,昂扬伤痛里。
在高分就是美的学校里,可能谁都一样——只有大学,没有青春。换句话说,在应试教育体系下,只有分数,没有人生。
(责任编辑:年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