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标普500指数上星期跃上1500点，创下金融危机以来历史新高。它比2009年3月低谷时的点位高出一倍多。美国的房产市场和就业市场也都在改善。不过，美国GDP增速仍然只有2%左右，失业率徘徊在7.5%之上。美联储的债务资产表负债达3万亿美元，政府的债务接近17万亿美元。于是，人们自然会问：美国经济是否已经走出困境？如果走出了困境，那么企业的内在修复能力主要体现在哪里？
美国经济复苏正处在一个关键时刻。国会的共和党多数之所以没有在“财政悬崖”和“债务上限”这两个关节向民主党政府发难，就是因为全国上下很少有人希望看到因为政府财政和货币政策的失败而导致经济重新陷入危机。这是罗斯福政府和当时的联储在1937年时犯过的错误。美国经济事实上并没有改善到像一些银行家和企业家在达沃斯会议上描述得那么乐观。美国企业并不缺乏内在的修复能力，股票上涨反映了这种微观的现实，但是整个经济和金融局势还没有修复到能够让企业充分发挥自己潜力的地步，这种宏观结构的脆弱有可能导致企业发展潜力萎缩，从而威胁到股市的表现。
美国经济同欧洲经济现在都处在一场赛跑中。这是一场政府和央行的债务增长速度同经济发展速度以及它给政府带来的收入增长速度的竞赛。2008年的金融危机是因为美联储向社会注入过多的流动性，现在拯救金融危机，靠的又是向社会注入流动性。这是值得推敲的。流动性同财富不同，它是有时间性的，同时是有价格的。政府和央行向经济体注入的流动性因此面临两大威胁，一是债务到期；二是利率上涨。如果政府印钱就能扭转经济危机，就像目前欧元区许多人希望的那样，那么，所有的现有经济学理论都要改写。目前西方政府最大的希望是，在债务到期和利率上涨之前，经济的发展速度能够加快到足以为政府提供偿还到期债务和收回过量流动性的能力。
不管是美联储还是欧洲银行，都没有足够的质押物为近期发放的流动性担保。这些债务是建立在政府信用上的。美联储的量化宽松政策和欧洲银行最近的金融运作，造成了西方经济的复苏以央行提供的充沛流动性为基础的局势，而央行债务的有效性则是建立在政府的信用上。因此，可以预见，只要不出现非常极端的情况，美国不会允许政府违约，欧洲也不会让希腊退出欧元区，否则会动摇美联储或欧洲银行的信用。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目前的西方金融框架就会垮掉。
美国多年来市场经济及股市的发展成熟，为企业的优胜劣汰提供了一套有效的机制。美国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打破银行垄断，大力发展金融市场，为剩余资金向经济实体的流动打通了脉络。美国法律体制的建设在很大程度上防止了利用政治特权牟取经济利益的寻租现象。美国的质量标准化和科技创新的普及为企业的转向提供了帮助。同时，美国劳工市场的灵活性也为企业的复苏提供了其他实行福利制度的西方国家所不具备的优势。此外，在金融危机之后，企业劳动力的成本降低不少。这些条件都为美国企业较快地复苏提供了条件。
美联储的量化宽松政策也从三个方面为企业的复苏提供了条件。首先，量化宽松政策为企业提供了大量的廉价资本，美国企业持有的现金目前多达2万亿美元。其次，量化宽松政策鼓励社会多余资金从债券等风险较低的投资领域转向股票等风险较高的投资领域。如果说在标普500指数达到目前的历史高位之前，投入股市运作的大部分资金还是投机资金的话，那么，今年以来，大量在股市之外观望的资金开始进入美国股市。第三，量化宽松政策的结果之一是美元贬值。同一揽子货币的加权指数相比，美元从金融危机以来已经贬值了11%。美元贬值对美国产品的出口和美国企业偿还债务都有积极的作用。
因为美元的特殊地位，美国量化宽松政策可以比其他国家施行的时间更长，但前提是美国利率不能大幅度上涨。美联储用失业率同通胀之间的关系来制定利率政策，这种政策的理论基础有严重缺陷，导致联储最终不得不放弃量化宽松政策的很可能是其他意料之外的因素。量化宽松政策释放出的货币，很大一部分并没有流入经济发展真正需要的领域，特别是没有进入普通民众的收入领域。如果社会工资不大幅度上涨，按现有方法统计的通胀率就不会出现实质性的上升。事实上，由于政府在逐步取消危机时施行的减税和免税政策，大部分人实际收入反而在降低。目前，有经济学家开始担心美国政府3月1日将启动的奥巴马总统在2011年承诺的1.2万亿美元削减开支计划将使经济复苏出现逆转。因为这将严重影响社会的需求，而共和党显然在这个问题上不准备让步。这件事还只是美国经济在复苏中可能遇到的始料不及事件的一个例子。
总而言之，美国企业有很强的自身修复能力，美国股市上涨肯定了这些企业的表现。但是，企业的修复是在宏观经济金融政策框架之中进行的，而美国宏观经济金融政策在很大程度上仍然依赖于美联储的量化宽松政策。安全退出量化宽松政策的条件是经济发展速度为政府提供足够的财政来源，而经济发展又需要依靠这些企业的表现。在企业的表现同宏观经济金融政策之间，目前是宏观政策占据主导地位。如果宏观政策出现问题，企业以及股市的表现会随之倒退。
（责任编辑：年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