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栏圈行乞者，南昌该圈住的不是乞丐

　　9月15日，南昌市新建县西山镇举办庙会，庙会工作人员为了避免外来香客被一些不法行乞者欺骗，在庙会门口建了50米长的救助点区，全部用铁栅栏围住，将行乞者围在里面，让他们在栅栏外放一个碗接受施舍。对此，有的香客表示能够理解，有的香客则认为有失妥当。

　　里尔克描写被关在栅栏里的豹，说“他的视力因栅木晃来晃去而困乏，什么再也看不见”，但这只豹“在转着最小的圆圈”的同时，心中“仍僵立着一个宏伟的意愿”。我不知被关在铁栅栏里的乞丐是什么感受，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每一个人都有尊严，哪怕它会因现实的困顿而萎缩、隐藏，但它仍是每一个人心中的一只“豹”。

　　有人说新闻配图中被圈在栅栏中的乞丐，有的很年轻，看上去也很健康，有的乞丐脸上甚至还绽放出灿烂的笑，该不会是好吃懒做的职业乞丐吧。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部分乞丐说不定是靠放下尊严谋求丰衣足食的，本不值得同情。但即便是这一部分乞丐，你可以把他们像猪狗一样圈起来吗？

　　没错，不会有人强拉这些乞丐进栅栏，表面看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这也恰恰是这些图片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关键所在。如果说一个人尊严低到尘土里，才会走上行乞之路，那么，他的尊严该低到何种程度，才能坦然接受栅栏的囚禁去接受施舍呢？洪七公与他的丐帮弟子肯定不会愿意，“落盘菜，摇壶酒，天南海北任我走”，旧时歌谣突出的正是乞丐自由自在的一面。一个被圈在笼中的乞丐已经不是乞丐，而是被剥夺了自由权的物化的生灵。

　　学者孙隆基指出，当个人被“弱化”，自我评价很低时，就不会有自我尊严了。我想，他表达的意思是自我尊严被充分压抑了，而不是真的彻底丧失了。有一张照片拍的是西山镇庙会救助点的残疾人区，那些残疾人大多低着头。他们的自我虽然被压缩了，但让人感觉栅栏围不住他们的尊严。如果仔细倾听那些无声者的声音，在他们被刻意矮化、囚禁的躯体里，还埋藏着呻吟与呼喊。

　　弱者的自我压缩，是与强者的自我扩张相伴而生的。与其说这次的铁栏圈乞丐与上次火车站广场的铁栏围“石凳”一样，是懒政的表现，不如说这是权力的操控欲太强，越过了本该有的栅栏。自愿被圈起来的乞讨者与圈他们的人是有共性的，那就是都践踏了人性，突破了尊严的底线。

　　拿“不法行乞者”作借口显然是站不住脚的。西山镇的管理者甄别出谁是“不法行乞者”了吗？如果有，那应该让司法机构绳之以法；如果没有，岂能因为可能存在这样的行乞者，就一棍子打翻一船人，把所有的行乞者都当作“不法行乞者”用铁栏禁锢起来呢？该圈住的不应是乞丐，而是漠视公民人身自由权的那只手。

（责任编辑：李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