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在我生活的重庆，有位时髦老太与农民工，在公交车上吵起来了。“你穿得这么脏，就不应该坐公交车，应该自己走路回家！”老太训斥着农民工影响市容。那农民工50岁左右，衣上沾有尘土和涂料，上车起先没敢坐，直到车行驶没人坐，才坐一半身位。
满车乘客激愤称，“真正影响市容的是这名老太！”恶语伤人六月寒，在这寒冬，老太太话让人寒心。这场架从“线下”升级到“线上”后，微博上，论坛里，也出现一定争议。口水仗背后，不是热闹的吐沫横飞，而是这个时代一次典型的文明冲突。
公交车不是私家车，是公共空间，过度夸大农民工“不干净”，并不理性。我每天都挤公交上班，如今车上农民工很少，他们衣上会有污迹，但多已风干，不足以“污染”城里人。而且，他们自觉意识往往远超一些城里人的洁癖敏感。那位农民工先不敢坐，后只敢坐半个身位，就是例证。
相较之下，那位时髦老太对远在半个身位之外的农民工进行话语攻击，既不理性，也缺人性。弱者当然不具有天然的正义，所作所为也不是必然的正当。他们在公共道德与公共责任面前，也没有任何“豁免权”。但是，呵护弱者尊严，给予他们理解和悲悯，应是一种起码的人性，也是走向文明社会的必须选择。
在有关公共空间的问题讨论中，要讲理性，但如果因为讲理性就丢掉人性，那就更可怕。更何况，在对待时髦老太训斥农民工这件事上，人性与理性并不存在矛盾。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尘土，最后也将归于尘土。在这个社会分层的年代，懂得自己从哪里来，才能知道往哪里去。在这个文化分层的年代，我们也必须在人性基础上，以价值宽容来驱动对文明秩序的坚守。
这样，社会才能避免制造出更多的人性灾难与互害，城里时髦老太遇上农民工，才不会迷失在那点优越感中形成文明冲突，而是像费孝通说的那样，“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责任编辑：武晓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