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检部门还没拿出番禺房叔“总体上是个好干部”的鉴定依据,泄露房叔房产信息者,已经被撤离岗位并记过,动作快如斩麻。而因为未经审批,违规查询“房婶”房产信息、造成被“别有用心的人”在网上传播的另一责任人,番禺区国土房管部门正在对其进行处理。
更快的动作还在后头。报道称,目前,广州已对全市13个查询点开展了警示教育和保密培训,对个人住房信息系统完成了升级改造,设置了严密的技术路径。
来自广州的这条新闻,给围观隔墙扔砖、砸中贪官而欢呼的人们反过来当头一砖,也给往后的民众反腐和民主监督,增加了难度和成本。一批贪腐官员,因为网络反腐而倒下,揭贪的没有一个成为功臣,倒是因为一个看似被判定有误的监督,揭贪者反而中枪了。而广州对官员房产信息层层设障,民众的知情权却被更高的一道防火墙给堵死了,他们被排拒在官员核心敏感问题监督的权力之外,他们连隔墙扔砖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该不该处理“泄密”的工作人员,不是这起事件的主要矛盾。官员的财产信息算不算公民隐私,才是此次事件的焦点。这个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被全球公认为阳光法案、反腐利器的概念,本意是让官员财产在阳光下变化,体现了对公共事务负有特别责任的官员,其个人隐私权,服从于公民知政权的关系。它意味着,如果你出任公职,你就得放弃自己作为普通公民所享受的部分权利,包括年龄、学历、财产等原本属于个人隐私的权利。
遗憾的是,几十年前的全球共识,在我们这儿还处于摸石头过河的试水阶段,甚至在几个月前,“官员财产公示”还是个敏感词,是个民众私下里谈论的话题。民众的监督与反腐,还停留在隔墙扔砖、网络围观的试手气、碰运气的侥幸阶段。鉴表、人肉、窥探、传播……这些原本应该由制度反腐来承担的责任,却被民众在粗线条的合法与非法的界定边缘所广泛运用,并承担着责任与风险。
揭贪失手,造成误伤,本是民主监督过程中正常而又难免的现象,它不应由民众来承担牺牲的代价。即便真有“别有用心”者介入,也不是高筑官员财产信息防火墙的借口。要说“别有用心”,那无论揭贪结果是对是错,每个网络揭贪反腐者都“别有用心”——嫉贪如疾,嫉恶如仇,试把贪官拉下马。官员走得不正,立得不直,他人用什么心反腐,不是问题的关键。一个贪官的绳之以法与否,如果是按反贪者的动机而裁定,那才是把反腐工作引向歧途的别有用心。
广州不遗余力堵住官员房产信息各种可能泄露的通道,神速般为官员财产信息筑起防火墙,理由是要保护公民的合法信息。实质上是为民众的监督与反腐,设置了成本障碍和心理障碍。这形同于前几天广西兴安县国土局用来公示的官员,将自己的大头贴打上马赛克,有意混淆了官员财产信息与公民隐私之间的概念,是假护法之名,行封口之实,十足的此地无银。
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离不开广泛的民众监督。当民众监督与保护官员个人信息遇到矛盾时,比对权重舍其轻、梳理主次法其重,减轻社会监督的成本,才是明智之举。如果遇到问题不是去解决问题,而是处理提出问题的人;如果隔墙再也扔不进砸向贪官污吏的砖块,反被墙内的板砖反击,这样的防火墙,看上去保护了官员的个人信息,实际上却伤害了民心,更是给社会走向公平正义之路,人为地设置了障碍。
(责任编辑:周姗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