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 徐鹏飞
《北京遇上西雅图》的西雅图还在眼前,《中国合伙人》又聚焦美国,《非诚勿扰》、《杜拉拉升职记》、《我愿意》、《巨额交易》、《泰囧》、《富春山居图》等一批中国电影纷纷到国外取景,形成了一股走出去拍片、到国外取景的潮流,这大概也算是中国电影繁荣的一个佐证。
到国外取景由来已久。在电影艺术诞生之初,“法国电影之父”卢米埃尔兄弟的摄影师们每到一座城市,就热衷于拍摄当地景点或当地活动,他们的镜头中留下了包括中国在内的不同地域的风物人情。告别杂耍进入商业化生产阶段,电影创造银幕地理、传播地域文化的天然优势,被以好莱坞为代表的商业电影体制纳入常规的叙事与市场策略,欧洲、非洲、南美、东南亚等景观常出现在美国影片中。近几年,随着中国电影市场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好莱坞影片《2012》、《星战前传3》、《阿凡达》、《环形使者》、《钢铁侠3》等也纷纷借景中国。
与美国大片借景中国旨归中国电影票房不同,到国外取景的中国电影,主要目的还是在赢取本土票房。因为,一个发生在异国的爱情故事才“不同凡响”,其票房号召力远大于纯本土制造,不妨设想一下如果北京遇上的不是西雅图而是上海、广州,《泰囧》不是发生在泰国而是在香港、台湾,故事的新鲜度不知要打多少折扣。因此,这些增添了外国风光的电影即便不能未映先红,也要比“纯中国制造”具有市场优势。
然而,电影的基本核心毕竟是叙事,需要考虑的是,外景风光如何产生叙事的力量,而不是仅仅停留在视觉奇观的表层,仅仅服务于票房等商业目的。《杜拉拉升职记》的泰国外景地、《我愿意》的巴黎外景地、《巨额交易》的迪拜外景地,在景别运用上极少用内景,几乎全为典型性风光旅游片式外景,犹如明信片般以远景、大全景突显环境。剧中人物的主要活动为观光旅游,其活动场域主要为高楼、街道、景区,这些外景地仅仅流于平面化的符号表象,并没有被建构为生动立体、不可匮缺的现实空间。这种影像策略,本质上折射了电影创作者对异国风情的看客心态。
指出国产电影奇观化创作倾向,不是说不可以到域外取景,而是说必须有内生的叙事意义。像《泰囧》开发了泰国佛教文化元素,《北京遇上西雅图》充分借鉴《西雅图夜未眠》这一经典电影作品,《中国合伙人》利用了出国英语培训这一情节点,它们共同疏离了那种“形式大于内容、奇观大于叙事”的国外取景的低级趣味。在镜头语言层面,创作者往往把镜头框在人物上,注重人物在典型环境中的塑造,而不刻意凸显外国风光,即便在帝国大厦这样的典型性美国符号运用上,创作者也并不仅仅满足于其奇观意义,而通过设计多重细节,如女主人公反复强调其对帝国大厦的憧憬,最终让影片成功过渡到这一场景,水到渠成,让观众产生共鸣。
前苏联著名导演爱森斯坦在《并非冷漠的大自然》一书中曾言,“风景有时被当作插入成分剪辑在影片中,有时是作为某场戏的开场,但更多的情况是,风景被直接纳入动作的展开,既起着绘画又起着戏剧的职能”。时至今日,由于“合拍片”、“走出去”、“中国梦”等现实背景的彰显,域外与本土的空间杂糅、并置已成为当下中国电影的现实图景,然而我们必须明白:重要的不是国外场景,而是如何把中国放置在域外场景中以及如何把域外场景嫁接到本土化的社会语境中——“既起着绘画又起着戏剧的职能”,这显然已成为当下中国电影创作必须面对的重要的文化议题。
(责任编辑:武晓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