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艺术不能是美的呢？（图）

　　在雷诺阿全球巡展的北京站展览中，我们在一幅幅洋溢着幸福和温馨的肖像画与风景画之间，看到这样一句话：“为什么艺术不能是美的呢？这世上丑恶的事已经太多了。”这句话是雷诺阿的名言。

　　与印象派的其他大师们相比，雷诺阿是个异类。他的“异”不是标新立异，反而因为太“正常”了。

　　那个时期的画家的人生大都十分传奇，要么是像马奈那样出身名门望族，要么像莫奈那样被人嘲笑、穷困潦倒，要么像“疯子”梵高那样自杀才唤起大众的注意，他们有的性格孤僻，有的怀才不遇。唯独雷诺阿，他是人生最不戏剧化的画家。

　　雷诺阿没有显赫的出身，就靠自己勤奋作画过上了富裕的生活，在现存的资料中和所有朋友的回忆中，他性格温柔，人缘很好，每个人都很喜欢他。他甚至在印象派画家们刚刚崭露头角、完全不被大众和前辈们接受、整天被骂得狗血淋头时，还能卖出几幅画，维持稳定的创作生活。

　　他的两幅名作《红磨坊的舞会》和《游艇上的午餐》都成了国宝级的画作，从艺术价值和现实价值上完全不亚于梵高和莫奈的作品，我们无缘在国内欣赏到原作。但从这次展出的几十幅作品中，完全可以窥见雷诺阿画作的鲜明风格：他笔下的所有人物和景色都洋溢着幸福的色彩，这也是为什么他被大家称为“幸福画家”。

　　可是如果我们深究，就不能简单将他的画作中永远阳光明媚的幸福感归咎于他生活的顺遂。尽管他并没有经历大起大落，但印象派在当时确实是不被主流社会认可的，他也算是上了一条“逆水行舟”的船，这就让他和大多数只会利用画画维持生活的画匠和投机分子划清界限，也把他与那些利用艺术附庸风雅的伪君子区分开来。

　　他的伟大和创造力就在于开创了一个只有雷诺阿的画才有的风格，这种风格源自于他对光影的独特理解，更源自于他的艺术理念，就是开头的那句话“艺术为什么不能是美的呢？”他的创作与古典主义油画完全不同，即便同在印象派大师们当中也是风格鲜明——他总能用轻快明亮的笔触，让画面看起来愉悦人心，看他的画作仿佛在晒着春日的阳光。

　　从技术上分析，他的风格与早期的瓷器背景分不开。他当画家之前做过瓷器美工，所以能把人们的皮肤画得吹弹可破，有种光滑的瓷器感，这也是雷诺阿的标志之一。

　　在这次展览出的肖像画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小女孩或年轻的女子。听说在印象派逐渐成名，他也逐渐成为知名画家后，开始不断有人找他画肖像画，其中很多都是欧洲上流社会有钱人的妻女。

　　这也可能是他的肖像画中人物神态都安逸闲适的原因之一吧：对于这些太太小姐们来说，每天的生活就是下午晒晒太阳，晚上参加舞会，他们衣食无忧，姿态优雅。笔者想起了同时期另一位以画女人知名的印象派大师德加，但在德加的画中我们总能够看到一种紧张感，可能是由于德加画的都是芭蕾舞女，那个时期舞蹈演员的地位很低，她们永远在后台为演出忙碌地准备着，德加画中美丽的女人们就没有雷诺阿画中展现出的幸福感。

　　这就又说回雷诺阿的艺术理念了。十九世纪的法国社会有诸多阴暗面，冲突也不少，但雷诺阿却选择画生活中美好的一面。这可能也与他的性格有关。雷诺阿是个老好人，脾气好，对老婆家人都好，对朋友们更是没话说。上面提到的两幅名画都是群像画，画作中几十位人物，如《红磨坊的舞会》，这些人物都是雷诺阿找来的模特。

　　当时雷诺阿还没有那么有影响力，他找来的都是自己的朋友们，因为人缘好朋友多，大家都来帮忙，热热闹闹聚在一起，这种幸福感也真不是刻意营造出来的。事实上，雷诺阿好几幅名作如《熟睡的女孩和猫》、《读书的年轻女子》等画中的模特都是他的好朋友。

　　雷诺阿的“幸福”除了对美的追求之外，还在于他对艺术的热爱。雷诺阿即便成名之后，即便在他的画生前就能卖出不菲的价格时，他也没被巨大的名利所困扰，还是安静地、勤奋地、一如既往地作画。

　　据说晚年他已经功成名就，却依旧在轮椅上每天坚持画画，手颤抖到拿不住画笔了，他就把画笔绑在胳膊上画画。可能只有这种单纯到极致的喜爱，才能让他成为一个幸福的人，一个幸福的画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