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有个叫庞传兴的大叔,最近火了两把,一把火在莫斯科的红场,一把火在伦敦的白金汉宫。6月14日,他在俄罗斯红场“高歌一曲”,引来身边不少中国大妈为他伴舞,随后就有俄罗斯女警上前维持秩序,提醒他们“不要聚集、小声点”;7月16日,赶上白金汉宫“举行盛大活动,好像女王也来了”,这位四川大叔“忍不住开始唱歌,唱的是《我的太阳》,歌声很响亮,很远都能听到”,结果,“刚唱完一段,就来了很多英国警察,气势汹汹的”,要收摄像机,不让录视频……这位四川大叔觉得委屈:“唱歌被撵,我很意外。”他还在微博里写道:“犯得着动用皇家警察来对付我这个‘文弱书生’吗?传说英国很绅士,这点肚量怎比得上俄罗斯?”(7月21日《华西都市报》)
敢在红场和白金汉宫放歌,还能是“文弱书生”吗?自我定位就有问题。俄罗斯的女警只是提醒,英格兰的男警上来撵了,如果这就能反衬出俄罗斯女警有“肚量”;那么,下一回如果在巴黎或者纽约放歌,被警察摁倒在地了,是否又能反衬出英格兰男警“很绅士”了呢?作一个简单推想,如果这位四川大叔在天安门广场放歌,特别在赶在天安门广场有“盛大活动”,特别是“好像”类似“女王”的国家领导人也来了,特别是“歌声很响亮,很远都能听到”,你知道北京的警察会如何处置吗?这也太拿人家的莫斯科、伦敦不当首都了,太拿莫斯科的女警和伦敦的男警不当一回事了。不考虑时间和地点是否合适,唱歌被撵,并不意外。
其实,能让庞传兴大叔感到“意外”,主要是他的“意”本身有问题。他虽然是个有钱周游列国,有才情唱帕瓦罗蒂,有余力进四川大学念EMBA,还能“来英国学习”的人,是阔人,还貌似读书人,但却不是一个懂道理的人,否则,就不会进行如下的辩解:“中国人喜欢热闹,外国人喜欢安静,我们出国是该尊重别人的习惯,但作为东道主的他们,是不是也能理解一下、包容一下,就像他们来中国,我们会要求他们完全按照中国习惯来吗?”他认准的是这样的“意”,难怪感到“意外”。
在他眼里,安静和热闹居然是一个层面的选择。他居然不懂:“喜欢安静”的人不会影响“喜欢热闹”的人,而“喜欢热闹”的人则会影响到“喜欢安静”的人。“安静”可以作为一天24小时的常态,但“热闹”不行;“安静”可以作为环境良好的标志,但“热闹”不行;“安静”可以作为邻里普适的相处原则,但“热闹”则不行。外国人到了中国,不会因为“喜欢安静”而招谁惹谁;但像庞传兴这样的中国人到了外国,则会因为“喜欢热闹”而招惹警察。如果不讲道理,庞传兴们可能会感到委屈;如果要讲道理,无疑就是这样的道理。
探究一下,我们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热闹”?原因可能在于我们长期处于传统的农业社会,地广人稀,并不畏惧“热闹”。在《弟子规》《朱子家训》里,都没有叮嘱人“安静”的教训,反而要求“将上堂,声必扬”,到了人家的堂屋,嗓门大一点才对。随着工业化程度的提高,在人口稠密的城市,只能奉行“喜欢安静”的公德,噪音都有了分贝的限制,广场舞受到“扰民”的指斥,也就是这个道理。2013年6月底,一支华人大妈舞蹈队在纽约一个公园进行腰鼓排练,引起周边居民的抗议,时间一长,终于有人报警,大妈们就被警察警告,领队还被铐呢。
明白了这些道理,庞传兴们就不必感到“意外”。只要避开大庭广众,在一个不惊扰他人的地方,怎么唱都行,肯定不会有警察来撵你;一旦进入公众领域,你就得遵守不扰人的公德。公域和私域必须有个清晰的边界。你不忧人,人不撵你,这才是硬道理。
(责任编辑:武晓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