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境外媒体接二连三报道发生在广东陆丰市的“乌坎事件”，认为这个中国农村基层民主推进过程中的“典范”如今遇到了麻烦。“乌坎困境”究竟是中国的民主自治制度存在问题，还是在实施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呢？
为了循序渐进地发展民主，中国先后颁布《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和《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力图以基层民主自治的方式，解决中国社会结构建设中存在的问题。在农村，由于村民委员会具有处分集体经济组织财产的权力，村民委员会负责人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一些地方在村民委员会选举的过程中，出现了明目张胆的贿选现象。村民热衷于选举村民委员会，与其说是对民主政治权利感兴趣，不如说是对自己的经济权利感兴趣。换句话说，村民委员会之所以成为矛盾发源地，根本原因就在于，村民委员会拥有巨大的经济权力。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现象，根本原因就在于，中国实行了独一无二的土地管理制度。土地国有制与土地集体制二元结构，使得集体经济组织直接享有土地的所有权。当选村民委员会主任，就意味着拥有了支配集体经济组织财产的权力。
部分学者认为，增加基层民主选举的透明度，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事实上，广东陆丰市的有关部门正是按照《村民委员会组织法》的规定，重新组织村民选举村民委员会的。但正如人们所看到的那样，选举产生新的村民委员会非常容易，可要想让村民委员会正常地开展活动却非常困难。其中道理非常简单，村民委员会拥有处分集体经济组织财产的权力，但却无法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更无法解决人口不断变化所带来的资源分配不公问题。
解决当前我国农村社区自治中存在的问题，不能求助于民主选举，因为民主选举可以解决矛盾，但也可能会激化矛盾。在一些地方，村民委员会的选举往往成为不同家族角力的重要平台，甚至成为一些黑社会性质组织作奸犯科的重要机会。频繁进行的村民委员会选举，非但不能化解矛盾，反而可能积累更多的矛盾。
当前我国一些农村基层社区自治组织之所以频繁卷入利益冲突，根本原因在于，社区自治组织承担着不应该承担的财产分配责任。村民委员会作为集体经济组织享有土地的支配权，其主要精力不是用于社区服务，而是用于财产的分配。在财产分配的过程中，由于受到家族等各种因素相互掣肘，很难做到公平公开。
中国基层民主自治发展的方向应该是，市场的归市场，村民的归村民。村民委员会应该成为一个帮助村民享受政治、社会权利的社区服务组织，而不应该成为一个处分集体经济组织财产的组织。农民的基本财产权利不能因为集体经济组织的存在而受到威胁。全国人大常委会应当修改法律，还原村民委员会的本来面目，让村民委员会真正成为一个纯粹意义上的民主自治团体。▲（作者是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廉政研究院院长）
（责任编辑：周姗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