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黄背心”运动真的动摇了法国与欧洲一体化？

　　法国“黄背心”运动占据了欧洲新闻的头条。“黄背心”运动蕴含着两种观点，一种观点，“黄背心”运动是21世纪的法国大革命，将给法国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另一种观点，“黄背心”运动是法国社会生活的一种形式，并不会给法国带来新的变化。

　　我们在观察法国“黄背心”运动时，需要思考什么在动摇法国，这对欧洲局势有什么影响？

　　“黄背心”运动背后的关键词是生态转型、财富分配、全球化、社会模式、共识缺失。

　　首先，生态转型与财富分配的矛盾，以及穷人、不稳定的中产阶级与精英、富裕阶层的二元对立。增加燃油税的计划是与法国遵守巴黎气候谈判协定的举措之一。当国家在国际社会的承诺损害到国内利益时，这种承诺将会变成了绊脚石。这场运动始于法国农村地区，从小规模运动扩展到全国范围的社会运动。

　　其次，全球化给法国带来的冲击是不均衡的。金融危机后，法国青年失业率在20-26%区间浮动。这个数值在欧洲仅低于希腊、西班牙、意大利和葡萄牙。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数据，仅有13%的法国受访民众认为贸易增加了工人工资。但是约有83%的受访民众认为贸易对经济有利。更甚者，支持国民阵线的民众对全球化更加怀疑，勒庞认为全球化是法国衰落的根本原因。

　　再次，“黄背心”运动内部缺乏统一性和要求的聚焦，因为参加“黄背心”运动的人群是不同的政治倾向，这意味着“黄背心”运动尚未政治化，但不排除未来的政治化。当社会运动成为政治化的途径后，法国政治与社会变得更加分裂。这种分裂对既有的政党格局是一种外溢效应，不仅会挑战执政的法国前进运动党，还会稀释国民阵线的支持者。最后，共识缺失将长期困扰法国，政党立场的摇摆及对立，社会的分裂与碎片化，政党动员从党员模式转为追随者模式，这只会造成共识缺失，就算有共识，也是暂时性的、消极的。所以，当“黄背心”运动结束之后，法国即使达成暂时性共识，但上述问题无法解决，仍有可能会爆发下一场社会运动。

　　曾几何时，欧洲一体化是欧洲国家应对全球化，实现经济发展与良治的有效手段。目前来看，在不确定性的时期，欧盟被认为是问题的一部分而非解决方案，因为欧盟的存在使得成员国政府无法保护本国民众与经济。随着欧盟经济发展与利益分配出现问题，欧盟缺乏足够的政治手段与经济手段，来缓解经济与社会危机带来的挑战。在民粹主义浪潮的笼罩下，随之而来的是成员国民众对欧盟的抵触情绪加大，这将由民众对执政党的反对，外溢到欧盟层面，就形成了民众对欧盟及欧洲一体化的反对。考虑到明年5月的欧洲议会选举，法国“黄背心”运动会不会造成影响，尚不得知。但法国作为欧洲大国，如果其走向民族主义道路，那么欧洲一体化的法德引擎就会停止转动，作为折中方案的多速欧洲的步伐甚至也会中断。

　　有意思的是，在特朗普发布关于“黄背心”运动的三次评论后，法国外长终于在12月9日作出反应，要求特朗普不干涉法国国内政治。这一方面，说明美国因素在欧洲一体化的作用仍不可小视，另一方面，特朗普的扩散效应是当前国际社会不容忽视的力量。（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