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则“男子登珠峰倒地，上百人经过却无动于衷”的新闻引发了热议。事发在5月21日夜晚，夏尔巴人桑吉和他的巴基斯坦客户阿卜杜尔，倒在珠峰海拔8600米处的雪地上无法动弹，他们刚从珠峰峰顶下来，氧气瓶内氧气已耗尽。救援者莫里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对人性的冷漠感到失望，对某些公司的虚伪感到愤怒。（6月7日红星新闻）
在各种“倒地无人救”的新闻中，几乎每一次外界的评判，都是在指责旁观者无动于衷、人性冷漠，可在一些极端条件下，如果还用这种惯性视角来看待，那么就会很难分清是非对错。因为，按照人道主义的角度，“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肯定是首要选择，但具体到如今的“男子登珠峰倒地”的事件中，旁观者不救，是有现实的困境；救了，也无需拔到无限的道德高度。
事实上，媒体在对此事进行报道的过程中，选择的“无动于衷”“人性冷漠”等字眼，描摹出的明显是一幅对错立断的场景，然而，它却忽略了“具体情况应该具体分析”。如果是在一般的环境当中，“无人救援”肯定是一种社会问题，自然也该遭受指责，可此事恰恰是发生在8000多米的珠穆朗玛峰山上。由于缺氧、严寒、山路陡峭有积雪等因素，加之七八级乃至十级以上大风的恶劣环境下，即便是专业的登山运动员，也无法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如果这时候不假思索地选择救援，不仅对被困者无益，反而还会加大施救者的风险。
我曾经看过一篇关于登山施救的专业分析文章：“沿路有很多尸体，因为低温保存完好，就像还活着一样，但是登顶的人不会去多看一眼，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影响自己的节奏，并很可能致命。”换句话讲，对于登山者来说，在普通山峰里进行施救尚且困难重重，更不用说在海拔8000多米的珠峰上了。而登山者和登山公司之间，想必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签订合同，一切行动都要以团队利益为核心，登山公司不是医疗队，它组织一个团队去登珠峰，很难为了去救一个被困者，而放弃集体的诉求，如果选择不救，必然有着现实考量。
在处于“生命禁区”的情况下，任何一次救援都要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这时候，救人能够成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更不要说牺牲100多人的集体诉求，去营救个别的被困者。如果我们把语境置换一下，改为“男子登珠峰倒地被困，上百人施救无果集体遇难”，这会是怎样一种场景？那些标榜人道主义的人又会不会觉得，这种集体施救的代价太大？同理，在此事中，很多标榜人道主义的人，包括对此事进行报道的记者，就是将道德的支配力过于拔高了，在他们看来，救人是天经地义，不救就是人性的冷漠。
这当然不是冷漠，在处于“生命边缘”的情况下，如果经过的人将氧气给被困者，就等于一命换一命，在极端条件下见死不救，既不需要承担道德责任，更不应该遭受无端的指责。
目前外界对于此事的看法，多是站在一般角度来评判这样的极端个例，进而站在道德高度，标榜一种所谓的“人性光辉”，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道德绑架？它非但不是一种良知的回归，反而更像是一种误导。所以，别总是认为无人施救就是社会和人性的冷漠，也别总是拿着“人道主义”来说事。绝地救援的前提，是量力而行，而尊重人道主义的基础，是拒绝道德绑架。
（责任编辑：李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