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清算过去才能赢得尊严

　　前不久，一名94岁的前奥斯维辛集中营守卫在德国地方法院的审判中表示，为自己当年在大屠杀面前袖手旁观感到羞耻，并且为自己当年的行为正式道歉。即便经过70多年的蹉跎岁月，战争中的犯罪者仍然受到良心的谴责和正义的审判。

　　转过头来看二战的另外一个始作俑者——日本。当年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却被供奉进了靖国神社，直至今天，仍然接受着民众甚至是政府领导人的祭拜。在靖国神社的游就馆里，充斥着侵略有理、日本无辜、对抗白人、解放亚洲等荒诞不经的论调。日本社会还流行着一种颇有市场的论调，“七十年了，那场战争与我何干？”如果这么说，1970年联邦德国总理勃兰特有著名的“华沙之跪”，但很少有人知道，二战期间勃兰特长期流亡国外并一直在从事反法西斯斗争，那场战争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日本与亚洲国家之间对历史态度的分歧，已经不仅仅停留在观念层面。安倍政府积极推动对外军售，积极为企业站台呐喊。而德国总理默克尔在参加德国最大化工企业巴斯夫公司成立150周年庆典活动上，直言不讳地指出，德国人在一战中首次使用了巴斯夫公司生产的毒气弹，二战时期集中营屠杀犹太人使用的毒气设备也来自巴斯夫公司。安倍政府一直希望美国总统奥巴马可以访问广岛长崎，虽然强调不是要求美方谢罪，但言下之意非常明确：日本是战争的受害者。德国在战争中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很多无辜民众曾经饱受摧残，但这与德国自身的战争反思不能挂钩。德国总统高克曾专门去当年的苏军战俘营参加纪念二战结束70周年活动，对在德国战俘营里病死、饿死和被杀的苏联将士表示谢罪。

　　更令亚洲很多国家担忧的是，安倍政府不顾民众的反对，强行通过《安保法案》，并努力实现从“自卫队”到“自卫军”，彻底修改宪法九条，成为所谓的“普通国家”。而事实上，德国早就是普通国家了。为什么欧洲各国，甚至是当年深受德国法西斯之苦的诸国能抛弃旧恨，和德国一起全力推动欧洲一体化？这恐怕与彻底的清算不无关系。纵然并不是所有的德国人都能冷静客观地审视那场悲惨战争，甚至目前德国乃至欧洲仍然有所谓的新纳粹势力。但不可否认的是，绝大多数的德国人都经历过彻底清除纳粹影响的痛苦过程。

　　当德国真正站在“零点”上——也就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欧洲乃至世界都接纳并拥抱了德国，清算过去就赢得了尊严。这里难道没有值得日本认真反思的地方么？

　　（作者系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亚非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