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写一些关于冯唐的什么,但是不知从何写起。也算是看过冯唐此前的一两本书。这几天他很红,在他翻译的泰戈尔《飞鸟集》的版本引起国内文学界和译界的极大争议后,出版社宣布从各个渠道召回冯唐重译的版本。而冯唐本人对此的回应是“历史和文学史会对此做一个判断。时间说话,作品说话。”
不过,在业内,又有另一种声音——从事了几十年英语文学翻译的上海译文出版社文学编辑室主任黄昱宁提出了一个不同的解读角度,认为冯唐翻译不能以专业的翻译标准来对待。“这更像是一个传播学里的问题。在一个传播影响力直接可以兑换成真金白银的时代,认真讨论这个问题会显得非常荒诞。”(12月30日《北京晚报》)
争议的核心,用印度媒体的话来说,就是用粗俗色情的方式翻译泰戈尔的诗歌。用“裤裆”、“舌吻”、“骚”等充满性意味的词语来翻译泰戈尔原本充满清新气息的小诗,实在是很难被一众读者和学者接受。批判冯唐的人如是说,冯唐还是老一套,用他的“肿胀论”来翻译经典,吸引了不少文艺女青,但只不过是一个依靠下半身写作的流氓作家,最终只是在糟蹋名家作品。
经历过国内诸多名家翻译的《飞鸟集》早已经在人们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被广为传诵的那些诗句,被很多人奉为圭臬,而近神的地步。早年也喜欢这样优美而带点人生哲学意味的翻译,但是此番冯唐的译作被撤,我认为实在是没有必要。
公认优秀的郑振铎先生的《飞鸟集》译本与原文一对比,也免不了自身的一些创作痕迹。冯唐的译本将神圣的泰戈尔拉了下来,口诛笔伐是一定的。冯唐一向擅长写情色而不淫,如果看过他的一些书,再来看他本次的翻译,就会知道他此次的个人风格其实是已经收敛很多了。出版社解释说,有些青少年家长担心此译本会影响青少年。但是现实生活能给我们的教导远比书本来得多吧,令人变得折堕和邪恶的源头和力量似乎不能让书本来承担,更何况这个版本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鲁迅在他的文集中写过这样的一句话。冯的译本尽管有一些敏感词语,但是急匆匆“赶尽杀绝”的做法带来的可能并不会是预想的效果。
如同《金瓶梅》一开始就被当做禁书来看,其中对于性的描写穿插其中,但不妨碍它的文学价值。我比较遗憾的是它至今未能以现代纸质版本与我们见面,市面上能找到的也是掐头去尾。冯唐在香港上市的《不二》一书赫然被放在了古典文学的那一栏,断断续续读完,他在书的最后面有一句很打动我:“我们下一代这么美好,如果都靠看非我族类的日本爱情动作片和非我教义的基督教派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和《巴黎屋顶下》启蒙,作为中文作家,我内疚。”从这一点上看,我很难去对冯唐的《飞鸟集》译本做什么指责。
对或错的标准从来就不是一定的,也从来没有什么神。三联生活周刊在《忘掉泰戈尔的诗歌吧》一文也提到,很难想到还有哪些作家能够激起这种狂热,但泰戈尔仍然只是一种纯粹地方性的现象,跟孟加拉之外的人不相干。此次对冯译本的争议或许也存在这样的一种可能,有些人只是根据作者的名字,而不是作品本身进行判断,其实这对作品来说,这既非褒奖也非谴责,所评价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
(责任编辑:李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