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参拜完伊势神宫后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表示，他打算在今年夏天的日本无条件投降70周年讲话中发表一些“重要内容”。此番消息一经公布，在国际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我国的各方专家学者也非常关注此事，提出了不少真知灼见。
不过，在笔者看来，安倍此次言论究竟有多少诚意，等其“投降七十周年讲话”出台后自可见分晓。这条新闻更能引起笔者兴趣的是，安倍举行记者招待会的时间与地点——伊势神宫参拜之后。
据报道，新年参拜伊势神宫是日本首相的惯例，安倍此次是循例而来。乍一看，这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然而，如果我们仔细探究如今的日本宪法的话，会发现情况并非如此。
现行的《日本国宪法》第20条第3项及第89条的规定，都明白无误地说明：日本奉行“政教分离”的原则，第二十条第三款更明确指出“国家及其机关不得参与宗教教育及任何形式的宗教活动”。
一般认为，伊势神宫之内宫供奉着日本民族宗教——神道教体系当中的至高神、皇室的祖神——天照大神。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大力推行国家神道，就将其定为国家神道顶点之神社。尽管随着日本战败，战后民主改革废除了国家神道，但性质依旧为宗教法人、全国神社之本宗。
既如此，那么安倍晋三参拜伊势神宫，正是一种再典型不过的宗教行为。而其作为日本内阁总理大臣，作为日本战后宪法体制下实质上的国家领导人在伊势神宫进行宗教活动，是不是有悖于日本“政教分离”的原则呢？是不是存在着明显的违宪嫌疑呢？
实际上，对于安倍晋三及其“前辈”们屡屡以公职身份进行宗教活动的行径，我国舆论并非毫不知情。安倍往年参拜靖国神社之际，亦有部分专家学者在坚决批判安倍行径的同时，指出其以公职身份在神社“拜鬼”实属违宪。但此次安倍参拜伊势神宫，却几乎没什么反响，究其原因，恐怕也是国民认为，只要不“赤裸裸”地针对我国之利益，那也就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但从笔者的角度来看，这种“无所谓”的想法却似有不妥之处。因为它在客观上也可能是日本右翼势力多年来所期望、所谋划的结果。
我们知道，受战后日本国内政治局势日趋走向保守化、右翼化的影响，多年以来，日本右翼势力一直试图修改套在自己头上的“紧箍咒”——现行之“和平宪法”，以修宪为手段，重新武装日本，成为“正常”国家。对于这股逆流，我们国家同日本国内的有识之士一起，进行了坚决的斗争。日本右翼势力认识到：如贸然对“和平宪法”的核心——宪法第九条进行直接修改，不仅为热爱和平的日本民众所反对，包括中国（甚至是美国）在内的世界其他国家必然会进行有力反击。
正是基于这种顾虑，日本右翼势力往往会采取迂回渐进的战术，在宪法体制的外围先进行试探，如外国反应不大，则慢慢突破，最终使之成为惯例。首相参拜伊势神宫就是如此，自从1958年开始，安倍晋三的祖父——岸信介和叔祖父——佐藤荣作先后表率进行参拜，历经近半个世纪的浸淫，我们的舆论界早已对这一公然涉嫌违背宪法条款的行为习以为常，这是我们最应该为之警惕的。
安倍晋三在此次上台伊始，就清楚不过地表明：“修改宪法是我的历史使命”。如果我们仔细观察他的施政生涯，会发现这位首相对于迂回渐进的“小动作”也是颇有心得的。比方说，通过对“宪法第九条”进行全新解释，为日本行使集体自卫权提供法律依据。通过《国民投票法》，尽可能消除全民投票对修宪的阻碍，通过《特定秘密保护法》，为强化日本国家机器提供掩护等等。这些行为，我国舆论在初期都进行了批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亦逐渐淹没在信息的汪洋大海当中，难寻踪迹了。
去年年末的日本大选，安倍为首的自民党阵营依然保持着非常明显的优势，在国会众议院中拥有着2/3左右议席，足以发起修宪提案。不仅如此，目前日本政坛活跃的各在野党派却陷入了分崩离析的局面，内部动荡不止，解散、重组的新闻时有耳闻。安倍和自民党在国内已基本没有敌手，笔者相信，只要不出大的意外事故，安倍走完这四年任期，甚至继续长期执政，都是很有可能的。这就给予其充分的时间，来通过渐进式的方法，挖空日本和平宪法体制的根基，实现其“修宪”梦。那么，在这较为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安倍的这些“小动作”，会不会如同其祖上参拜伊势神宫的故事一样，成为“惯例”，令我们逐渐习惯、麻痹呢？恐怕不能说完全没有风险。因此，这一问题，很值得我们今后小心、注意。
（孟明铭 复旦大学历史系日本研究方向博士生）
（责任编辑：李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