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少年曾鹏宇微博直播自杀的经过,吸引了很多人围观。有网友劝慰、报警,有网友嘲笑、不屑。小曾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说不想死,但已无力回天。他死后,数以万计的网友找到他留在网站上的歌曲播放,曾嘲讽他的人态度反转,但道歉已经晚了。
一个95后的年轻人,就这样死在了数万网民的围观下,人们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离去。“直播自杀”这个词跟小曾的遗体一样冰冷,深深地刺痛着人们的神经。反思这起悲剧时,很多人把矛头指向了网络的冷漠,认为一些网友的起哄,把本来还留恋这个世界的小曾推向了死亡。有网友说:“若你不愿施以援手,请不要做死亡推手;若你不想输送温暖,请不要冷言相加;若你缺乏救赎之心,请不要再恶意起哄。你的一句恶语,让他丧失的是整个生命。”
网络在这起“自杀直播”事件中表现出的冷漠,确实让人感觉可怕可憎。当小曾表示“不想死”时,那一句句“不行”、“你赔我流量”、“你必须死”像恶魔一样把这个年轻人推向死亡。但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把矛头指向抽象的网络冷漠无济于事,这时候寄望于网络的温情挽救自杀者,可能有些一厢情愿。网络匿名性、陌生化、娱乐化和浅交流化的特点,使其根本无法扮演一个理性、负责任的自杀干预者角色。
几年前,美国也曾发生类似事件。佛罗里达州一名19岁少年在网上发帖称要自杀。一些网民以为他在开玩笑,甚至怂恿他赶快自杀。随后在一些网友的刺激下,这名少年直播自己吞服过量药片自杀的全过程。也是前几年,一名英国男子在摄像头前把自己悬挂起来,他的自杀过程被大约100名聊天室成员在线观看,却无人阻止。2012年,台湾新北女子林美亨在其社交网主页上,实况转播自己烧炭自杀的过程,长达67分钟的对话中,竟无人报警。
谴责网络冷漠是没有用的,需要反思的是,当一场自杀已经发展到走上网络并进行直播时,已经见证着现实干预的失败。自杀干预的防线需要不断前移,尽可能在现实中发现自杀者的心理和精神问题,并尽早进行面对面的干预。
梳理曾鹏宇微博直播自杀前的人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被现实抛弃感”。他两岁时父母就离异了,从小跟外婆一起长大,缺少父爱母爱。他在微博里也写过:“从出生就注定被抛弃,本来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真的很脆弱。”
小曾在一所职业学校读过3年书,可老师同学都不记得他,也许正因为缺少现实的交流,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心理问题,在强烈的孤独感和被抛弃感下,他最终才选择了网络直播自杀。
可惜的是,面对这个年轻人冰冷的尸体,回放他的悲剧人生时,人们才看到他的心理问题。如果我们的社会有完善的自杀危机干预机制,有广泛的社区服务网络,有畅通的心理疏导热线,让有心理危机的人能得到及时疏导和有效干预,他们也许不会走向冷漠的网络,向一群陌生人诉说和表达死亡。
近年来,越来越多自杀在网络上蔓延,使自杀变得更加不可干预,一些网友在网上相约自杀,通过微博直播自杀,甚至出现了一些通过网络社交工具传播消极观念、交流自杀手法的自杀QQ群。预防机制尽可能地向现实前移,避免推向网络,才有可能让自杀变得可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