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上海合作组织联合军演完成,在同一时间美国则因为防范可能的恐怖袭击而关闭了近半数驻外使馆,两个事件放在一起进行比较,自然会有观点认为,美国正在陷入反恐的泥沼而不能自拔,但上合组织的反恐却是顺利的。表面上看,这样的观点似乎能够讲的通,确实是在表现上,上合组织的得分面更多一些。然而这样的比较是否合理呢,只从表面看不能挖掘到深层次的信息,应该对此进行更深入的分析。
首先,如果将上海合组织进行军事演习的目标同反恐联系起来,恐怕很难让人信服,或者说两者的联系是间接的。在现代的条件下,很难想象需要中俄联邦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以还击哪一个恐怖组织发动的跨境大规模进攻,即便是塔利班在最强盛的时期也没有能力将活动扩展出阿富汗的境外,且在国际联合反恐行动中,各种恐怖主义组织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削弱。
近期恐怖主义活动的特征要求加强的是各国国内日常安保工作,提供边境检查、交通工作安检的效率,这些工作并不是军队能够直接参与的。上海合作组织联合军演的主要目标是为了加强互信,主要是中俄两国加强在军事单元的协调配合能力,和反恐并没有太多直接的联系。
再回到反恐本身,上合组织内的反恐和美国的反恐并不是一个层面的概念,进行比较并不合适。上合组织各国反对的是各成员国内部的恐怖主义组织,主要依靠的是本国的力量,是各国维护社会稳定的责任。然而美国的反恐并不只针对本国,因而美国的霸权地位,美国承担了全球反恐的责任,霸权这个词并非只有权力凌驾他者之上,同时还带有责任。因而上合组织和美国的反恐所承担的任务不同,仅仅以是否现在有成效来衡量,并不公平,假如我们仅仅对于的是上合组织成员国和美国国内的反恐成效,那么,很难说谁的成就更大了。
美国以一国之力来应对全球范围的,已经表现得较为吃力,因为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治理仅仅依靠霸权国是不现实的,如果还想按照19世纪“英国治下和平”的模式来建构21世纪的全球治理模式显然是不合适的,需要的是大国间加强合作。从另一个角度讲,随着中国的快速发展,随着自身利益的扩张,对于国际事务的参与也势必增加,承担更多的国际责任也是必要的,到那时我们也会面临美国现在的问题,因而现下讽刺美国全球治理能力匮乏实有无知的嫌疑。
再回到上合组织反恐能力方面,上合组织成立之初的目标是为了打击恐怖主义、极端主义、分裂主义三股势力,然而随着形势的发展,上合组织开始朝向地区一体化组织发展。发展方向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上合组织,是应该建立基于区域合作的地区一体化组织,还是应该建设功能为导向的合作机制,这个问题在上海组织内部都有不同看法。
以反恐合作为例,吸收印度等新成员国对于建立安全机制有帮助,但却不利用于进一步促进地区一体化。意见分歧严重拖后了上合组织的机制建设,哪怕朝向任何一种可能,都没有取得实质的进展。单以安全机制而言,除了建成了反恐指挥中心之外,再进一步的发展便处于停滞。现在还根本不存在上海组织内的反恐行动,有的只是上合组织成员国内的反恐,也就是说自己管自己的事情。中亚吉尔吉斯、塔吉克斯坦的安全保护依赖的主要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力量。上合组织连年度峰会更不能按时召开,还能指望发挥什么作用呢。
美国因为天定命运的优越感,以制度建设为形势输出意识形态,本身制度优越性的信心是输出的前提条件。在这里我们不讨论哪种制度更好,哪种制度代表人类的未来。现实情况是,各国所处的发展阶段和历史历程不同,制度移植成功需要非常严格的条件。
比如阿富汗、伊拉克等国拥有悠久的历史进程和复杂的民族、部族构成,单论国情就比美国或者大部分西欧国家复杂的多,在理清诸多矛盾之前就贸然引进选举制、议会制等西方国家建构只会加深矛盾。这也是为何美国十余年反恐,投入了数千亿美金,却难以取得成效的深层次原因。
上合组织的优势在于观念,即尊重各国本身的实际情况,成员国相互尊重,这种观念有别于美国的使命感。上合组织成立的原则之一就是相互尊重,并非上合组织各成员国对自己的制度没有信心,中国和俄罗斯在自己的制度下国家建设均已取得了显著成果,相互尊重的前提是对于制度输出带来的结果持有谨慎小心的立场。上合组织提供的就是这样的政治支持,促进各国政治稳定,从而有余力去解决发展的问题。
以中亚国家为例,中亚国家大部分领导人执政时间都已经超过十五年并建立了威权体制,谁也不会妄言这种制度有什么优越的地方,然而威权政治非常符合中亚国家现在的情况,能够实现各国国内的稳定,这是最重要的。如果说美国是理想主义者,那么上合组织的理念则更看重现实需要。试想假如中亚国家以“阿富汗化”或者“伊拉克化”,难道不是为恐怖主义提供了更多的土壤,埃及血的教训也在提醒我们,有时候走得稳一点比走得快一点要好得多。
上合组织也处于一个门槛时期,涉及到了组织未来的定位。与其说把时间浪费在争论何去何从,还不如切实做点事情出来,因为时间不等人,2014年旋踵即至,到那时候上合组织能否应对美军撤离之后的阿富汗局势是个未知数。
(责任编辑:周姗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