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瑞士联邦议会上院近日两次投票都支持了一项允许瑞士银行业向美国移交客户信息的紧急法案，但下院却又两次投票从程序上予以否决，致使该法案无法生效。瑞士联邦议会内部的这场博弈，反映出瑞士国内在是否仍坚持其近80年历史的银行保密传统方面的矛盾立场。
作为瑞士经济的重要支柱，该国银行业拥有悠久而严格的保密法规。1934年瑞士通过《联邦银行法》，规定银行应防止客户信息被第三方获知，无论第三方是私人还是官方。瑞士银行因此赢得全球客户信赖，并吸引大量资金流入。目前，瑞士是世界著名的离岸金融中心之一，管理着全球近三分之一的私人财富。
高度重视客户隐私的瑞士银行保密制度在为其吸引大量境外存款的同时，也暴露出缺乏透明度的弊端，客观上为逃税和洗钱等犯罪活动提供了便利。瑞士因此同奥利地、卢森堡、列支敦士登等国一起被称为欧洲“避税天堂”。近年来，美国和欧盟加大了对瑞士的压力，要求其改变现行银行保密制度，实施银行信息自动交换等机制。
目前看来，美国对瑞士采取的行动最为“立竿见影”。美国以“协助逃税”为由，先是迫使瑞士最大的银行瑞银集团支付了高达7.8亿美元的巨额罚金，后又迫使瑞士最古老的私人银行韦格林银行关门停业。日前，美国税收机构又将一份列有涉嫌帮助美国客户逃税的10余家瑞士银行名单移交给美国司法机构。美方提出，若今年7月1日起无法从瑞士银行获得他们想要的信息，将对有关瑞士银行严惩不贷。瑞士联邦议会此次激辩的这项法案就是因为由美方建议提出而被称为“美国法”。法案将允许瑞士银行绕开保密传统，与美国税务及司法部门达成单独和解协议，瑞士银行业由此可能将向美方支付80亿至100亿瑞士法郎的巨额罚款。
眼下的问题在于，瑞士银行保密传统在瑞士拥有广泛的民意基础。今年3月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高达86%的受访者支持瑞士延续保密传统，保护银行客户信息不被泄露；35%的受访者担心，瑞士银行若失去保密传统，将丧失竞争力。支持银行保密传统的一派认为，“美国法”更像是瑞美两国司法机构间的交易，而不像国与国间的协定；一旦“美国法”得到批准，难保不会有“德国法”、“法国法”、“意大利法”紧随其后。下院议员克里斯托弗·布劳歇在投票后表示，若各个国家向瑞士提出同样的要求，让银行移交客户资料或对瑞士银行处以罚款，瑞士银行业将遭受沉重打击。
但支持对现行银行保密制度作出调整的另一派则认为，若“美国法”被否决，美国司法机构对有关银行的诉讼将不可避免，届时这些银行的客户可能撤出资本，这对本已官司缠身的瑞士银行无疑将是致命打击。值得关注的是，身为当事人的瑞士银行业在强大压力下，对“美国法”持赞成态度。瑞士银行家协会发表声明说，“美国法”让有关银行能够与美国司法机构合作，为化解此前税收纠纷营造氛围，而法案被否决后，美国将开启司法程序，处理帮助美国客户逃税的瑞士银行。
“美国法”搁浅后，美国和欧盟势必进一步对瑞士施加压力。如何让瑞士政界、公众对银行业未来发展形成一致的观点与立场？如何拿捏银行信息透明化的分寸，以回应外界巨大压力，同时最大限度维护其银行业利益？这些无疑都是摆在瑞士政府面前的棘手难题。（陈 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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