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的暑假,在师兄的介绍下,我来到北京的一家财经媒体实习。初到北京的那种新鲜感,犹如刚迈进大学时,有着对未来的“无可救药的乐观”,感觉未来即将在你面前渐次展开。北京,虽不是之前心理预设的最好的选择,但也符合我对远方的想象。那里有最好的书店,最多智慧的头脑,有最包容和多元的文化氛围,甚至你坐在地铁的地板上看书,也不用担心承受太多异样的眼光,我喜欢那种感受。我甚至在电话中迫不及待地要告诉爸妈,自己准备留在北京工作。
从当时实习的表现看,在北京找个还算靠谱的职位应不会太难。可过了一段时间后,采访中所接触到的一些事情,动摇了我留京的想法。对职业的认同危机,甚至夹带着的一点失望,促使我放弃做一名北漂。甚至说来有点不让人相信,最终让我坚定离开的,是乔布斯的一句名言——跟随你内心深处的声音。
所以,之于我个人而言,那时的逃离,主要还是基于自身的危机和对职业价值的怀疑,与“房价、雾霾”,并无多大关系。当然,那时的房价也足够将大多数人拒之门外。夜晚和朋友漫步在与天通苑北一墙之隔的村里时,看到对面楼宇灯光映衬出的巨大落差,也会偶尔与朋友调侃,啥时候,其中一盏灯会属于我们?
之前看到有文章说,对于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而言,至少在第一年,你不会面临太多买房的压力,因为你从心底认定,买房还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其实,每个人或许都经历过那样一个无知无畏的“理想主义”的阶段,而我只是在锋芒未退去前就已经逃离。
离开北京后,我敲定了一家在二线省会城市的工作,现在则在另一个省会城市安家。而当时与我一起在京实习的朋友,有的人离开了又重返北京,现在则谋划着再次离开;有的人则仍在坚持,从工作到自己创业,现在已经拿到了第二轮风投。
有人说,留在北上广的人,应该是积极的、进取的、风险偏好型的。确实,我并不属于那种风险偏好型的人。也不乏有在北上广的朋友调侃说,羡慕我现在的稳定。对此我无法给出劝慰,因为心底想的是,我只不过是提前进入了他们口中所谓的“稳定状态”——如果真的有“稳定”的话。而说到底,逃离还是坚守,本身并不涉及绝对的价值判断,而主要还是基于个人的选择。
泛泛而谈逃离“北上广”的话题,很容易形成一种误导。仿佛“北上广”真的是不适合人前往的地方。虽然我早就逃离,但并不觉得如此。在我看来,要说真正的逃离,或许只属于那些在北京真正拥有了稳定生活基础的人,而他们所谓的逃离,在另一维度,其实也可以说是通过对在“北上广”所积累的资历、资源的一种变现,谋求更好的回归。尽管这其中或难免还会有不甘,但某种意义上,逃离其实已经是自主选择下的理性之为。
而在一个资源、机会分配都极不平衡的社会,对于大多数,像当年我那样还未来得及焦虑房价或是本不应该考虑“房事”的“青葱”来说,北京依然是一个充满诱惑、机遇而又值得向往的“镀金之地”。套用茨威格曾在《昨日的世界》中所写下的句子就是:如果你想体验某种在其他城市无法复制的经历,那么你最好去北京,尤其是当你年轻的时候。当然,这只是基于我的个人经验而得出的主观感悟。
在没有真切体会生活的残酷之前,我就离开了北京,这可能也是令我至今对北京依然抱有“最初的好感”的原因。我也曾不少次在心底假设,假如当年选择留下,人生之路又会面临怎样不同的际遇,但也并不后悔那时的选择。而对于那些仍在坚持的朋友,或正准备前往“北上广”的寻梦者,我既佩服,又感到高兴,仿佛他们在替我延续那短暂而匆匆结束的“北上广”之梦。
(责任编辑:范戴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