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人类的原始性悲剧

2016年12月16日 07:17   来源:北京晚报   知非

  世界上的所有生物中,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去的只有人类,生命本身就是一场自知的悲剧,却要求我们要时刻思考着怎么活着。《独自温暖》给了一种选择,“独自”和“温暖”,当这两者似乎是一个悖论的词出现时,必将面对的是,自我的建构和群体的狂欢。

  《独自温暖》中的四个人物既简单又复杂,简单的是四个人都没有全名全姓,像是一个个符号化特征的人物;复杂的是符号后面的现实性意义。

  老妇人,海归高级知识分子,但又不可避免地落入空巢老人这个群体,这个群体具有什么样的特征呢?孤独?琐碎?焦虑?爱折腾?我们在自己的周围能看到这样的人,也许是你我的父母,你我的爷爷奶奶,他们有些不一定像剧中的老太太那样善于表达,但都透露着相似的特点,面对死亡,面对孤独,发现了自我,回溯着过去,在既存的岁月里苦苦追寻着自己活着的印记。剧中老妇人有句台词一语道破这个群体的心声:“老头儿老太太,过去都过得挺艰苦,生活忽然富裕了,不愁衣食,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生活,恨不得把过去没活着的,都补回来……这么一想,自我被唤醒了……”

  而老妇人的儿子,业界精英,中年男性的代表,家庭生活支离破碎,亲情成为快餐,亲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尽量不给对方添麻烦,在利己主义的时代下愈来愈利己,事业蒸蒸日上,自我渐渐迷失,生命像是坐上了高速列车一路驶向了尽头。这,又是一个典型群体的代表,开豪车的“地中海”,吃各种抗生素的某总,透支生命的每一个人都在用死亡来规划着美好的未来,可是未来在哪儿,就在消逝的生命里。

  老妇人和儿子这个清冷的家还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司机,是大多数还用热忱的心态、脚踏实地的态度认认真真活着的基层群体。我们在舞台上看到的两个人:老妇人和司机,似乎阶层不相配,知识层次差距悬殊,甚至连生活方式都十分迥异,就是这样两个人,在陪伴里找到了共鸣,在相处中感受到了温暖。

  而孙女小野,这个时代的孩子,早熟,叛逆,但又不乏个人的追求,这和老妇人产生了某些共鸣,两人一老一少,时而还身份互换,老妇人比孙女还像个少女,而孙女时常嘴里吐出很多人生大道理。

  这四个人的组合,活脱脱就是每个真实家庭的写照;这四个人,赤裸裸的一个当下社会。

  当整个剧是靠语言托大的时候,无论是对剧本的要求还是对演员的要求都更高了,这个舞台上没有除了人物更丰满的东西了。不可否认,冯丽的原创剧本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一句接一句的黑色幽默,引爆全场的每一个笑点。但不知为什么,笑着笑着就有点想哭,看着看着就有点想掉眼泪,人生百态是这么令人开怀又让人心酸。当司机的父亲死去了,老妇人和司机借酒消愁,大大的月亮挂在天边,喝下去的酒,都是想流下的泪,亲人已逝,可是在他们死之前,为人儿女做得最多的却是用尽积蓄来让老人受痛苦,却忘了问问他们,想要什么,想怎么活。

  刚刚在剧场落座,就被舞台上一个圆形场景的设计吸引了。看着看着我就觉得这个场景加舞台就像是老妇人这个人,圆形的是自己的内心,有棱角的舞台是她的保护色,她更愿意用棱角来对待别人,但心里装着整个这个家,也明白通透,知道怎么去关心别人。旋转的舞台还构建出了一个空间和时间的转换,司机在这个空间里,从一开始的磕磕碰碰,到后来把这个家变得更加美好;司机和老妇人之间,随着逐渐的熟悉,感情也越来越深厚,自然而然产生了一种超越一般主仆的感情,更似亲情。

  出剧场的时候听见观众议论,有人说:“为什么司机和老妇人不能在一起呢?”司机自己在剧中说过:“这是重婚罪!”当然这只是借用司机的话来谈一下,老妇人的爱情观,这是一个三观很正的老太太,一点儿没那些个封建残余,否则怎么会说出:“如果我再年轻一回,我就要当第三者”这样的话。但是面对自己感情的时候,哪怕是大家都劝她嫁给院士,院士这个“浪子”也给出了承诺,她却还是没有办法迈出这一步。独自温暖,不是孤单的和影子相对,而是依然被周围的温暖互动,却不失去自我混入大流,当你老了,当我老了,直面死亡,依旧把自己当作一个完整的人,坦然对待自己的欲望,再做出选择。我想这是《独自温暖》想展示给我们的。

  至于四位演员的演出,我只能说,我想坐在剧场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在他们的身上,找到自己生活里的样子。

(责任编辑:李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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