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遏“野蛮收购”还得靠制度篱笆

　　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证监会掌门人刘士余的一番话备受业界关注。他说“希望资产管理人，不当奢淫无度的土豪、不做兴风作浪的妖精、不做坑民害民的害人精”。

　　这番话是在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第二届会员代表大会上讲的，措辞严厉，几乎是脱稿怒斥，刘称“你用来路不当的钱从事杠杆收购，行为上从门口的陌生人变成野蛮人，最后变成行业的强盗，这是不可以的。这是在挑战国家金融法律法规的底线，也是挑战职业操守的底线，这是人性和商业道德的倒退和沦丧，根本不是金融创新”。

　　证监会主席被喻为当下最难坐的“官位”，历任均出言谨慎，而刘士余的此番狠话是其履新以来罕有的强硬表态，自然引发轩然大波。赞者有之，弹者有之，更有人担忧将引发股市的振荡。

　　刘士余的讲话虽未直接点到具体所指，但寓意明显。联系到近年A股市场保险资金掀起的一波波凌厉的杠杆收购战，交易所虽数度“发函询问”，但监管层始终未明示险资的高杠杆收购合法性与否。作为证监会主席的这番讲话，自然被外界理解为官方的正式立场，甚至是公开警告。

　　股市作为融资和资源整合平台，企业间的股权收购、争夺是应有之义，也是经久不衰的市场行为。其间，不论“蛇吞象”还是“恶意收购”，只要合乎规则，监管层并不会干涉。国外成熟股市各种企业收购司空见惯，即使在仅20余载历史的A股市场，也出现过诸多举牌及收购行为。

　　挑战来自保险资金入市之后。虽然自2005年起，险资即获进军A股通行证，但险资真正在股市上“兴风作浪”则是近年的事。特别是去年以来，以宝能、安邦、恒大系等为代表的7大保险系资金频频举牌，攻城略地，备受瞩目。最著名当属宝万股权之争，宝能投入资金达数百亿之巨，最后演变为宝能、华润、恒大几方的重金对撼。不仅掀起舆论场旷日持久的“口水战”，更引发人们对品牌企业、行业前景及市场风险的多重担忧。

　　险资购股、举牌的风险明摆着。保险公司筹措的投保资金，权属实质上并不归其所有，需用于赔偿、分红等。而且，像宝能收购万科的资金，杠杆高达4.2倍，这意味着，它不仅是拿他人的钱炒股，甚至加了几倍的杠杆。一旦股市大幅下挫，险资随时面临爆仓的风险。它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和不良后果，更是难以预料。因此，国外股市虽允许险资介入，但其占险资的比例一般不会超过10%，就是为了回避和分散风险。

　　值得一提的是，近年股权争夺的目标多是行业龙头等优质企业，如万科、南玻、格力等，尤其是近日险资介入的格力，虽未举牌，但已引发舆论对“脱实就虚”的担忧，这显然已与国家战略相悖。

　　问题在于，证券市场看重的是规则，只要规则允许，险资在股市上的“狩猎”无论怎样扎眼，监管者也无法硬行阻止。目前，对保险企业能否使用杠杆资金举牌等，并无法规限制。正如宝能系，虽在股市动作频频，人称利用现有规则已达极致，但其行为仍在规则框架内。这恐怕也是近来险资收购虽备受争议，但监管层始终未发声的无奈与尴尬所在。

　　证券市场的立身和发展之本在于规则，参与各方都须按规则出牌。监管者作为裁判，亮牌标准也是规则，按规则评判是非曲直。撂狠话，怒斥某种市场行为，固然能起作用，但这种行为本身并不一定令人信服，而要解决根本问题，还需做规则上的堵漏补洞。因此，尽快制定法规或规则框范相关方的市场行为，方为长远之计。

　　（作者是本报首席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