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度“两京论坛”将于9月27-28日在东京举行，本次论坛的主题之一是讨论中日经贸合作问题，十分必要，也非常及时。这一议题的设定既意味着中日政治关系已有所改善，具备了讨论加强双边经济合作的条件，同时也意味着中日经贸合作遇到了多重困难，状况不佳，确实有必要对此进行深入研讨。
中日经贸关系现状并不乐观
众所周知，自2012年发生日本政府“购岛闹剧”以来，中日双边政治关系跌入冰点，在这种背景下，中日经贸合作也每况日下。
从双边贸易情况看，到2016年6月为止，按中方统计数据中日双边贸易从2012年起连续4年半负增长，这是自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以来首次出现这种现象。从双边投资情况看，日本对华投资从2013年起连续3年半负增长。中国（非金融类）对日投资累计金额仅17亿美元，在2015年也出现了负增长。与此同时，中日之间的财政金融合作也陷入停滞状态。
从区域经济合作来看，中日韩FTA谈判自2012年年底开始启动，至今已进行了10轮谈判，却仍未取得实质性成果；今年将在东京举行的中日韩三国首脑会谈能否对中日韩FTA谈判做出政治决断现在也无法下定论，RCEP（10+6）谈判目前也进展缓慢。
当然，中日经济关系陷入困境，不仅仅来自于双边政治关系恶化的影响，经济原因或许是更重要的原因。世界经济低迷，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从过去的两位数高速增长下降为7%左右的中高速增长，人工费上升，中国国内企业竞争越来越激烈，投资环境相对恶化，再加上“中国经济崩溃论”的鼓噪以及日本经济低迷都成为中日经贸关系倒退或停止状态的原因。
虽然当前中日经贸关系总体状况不好，但也存在若干亮点，比如中国赴日旅游人数年年增加，2015年人数达到近500万，据预测，今年有可能突破700万人。这种人员交流规模的扩大，对促进中日经贸关系的发展具有积极意义。
中日经贸关系互补性强，互惠互利
在市场经济的作用下，中日经贸关系经过长期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也形成了良性循环机制。中日经济互补性强，更容易实现合作，其结果也是双赢和多赢的。自中日邦交正常化以来，尽管中日之间的政治关系经历了风风雨雨、磕磕绊绊，但中日经济关系总体来说还是健康发展的。90年代后期以来的十几年时间，人们把中日关系称为“政冷经热”。之所以出现“政冷”而“经热”现象，这正是由于中日经贸关系一直存在的互补性、共赢性发挥了重要作用。
从宏观层面来看，日本在资金、技术方面有优势，而中国则在劳动力资源、市场方面有优势，双方是互补的。由于中国和日本经济发展阶段不同，产业结构和贸易结构有很大差异，几乎所有的领域都有互补性。近些年，虽然中日两国在某些领域出现了竞争局面，但在更多的领域是互补的。在微观方面看，在产业链中，日本处在产业链的上游，中国处在中下游。尽管中日贸易占中国外贸总额的比重从1996年的21%下降到2015年的7%，也不能断言中国对日本经济的依存度已绝对下降。以中日合资生产的汽车为例，目前中国已实现汽车国产化率90%，但核心部分的发动机以及变速系统几乎都是日本的，如果缺少这10%的核心部分，就难以实现整车的组装。此外，钢铁业也是个非常典型的例子，中国是钢铁生产大国，粗钢产量居世界之首，但是我们的许多特种钢还需要从日本或者其他发达国家进口。除汽车、钢铁行业外，其他行业也都存在类似现象，由此可见，中日双方在相当多的领域中都存在互补性，而且这种互补性还会长期存在。
中日经贸关系依然充满希望
由于世界经济下行压力不减，中国经济低迷还将持续一段时间，这意味着短期内中日双边贸易和日本对华投资很难出现飞跃性增长。另外，日本经济不景气自然也会降低其对外贸易和投资的能力和欲望。加之目前日本企业对中国经济新常态还没有认识到位，还需要有一个调整期。在此状况下，很难期待近期内中日经贸关系会有大的改善。
现代国际关系理论告诉我们，两国政治关系和经济关系从来都是密切相关的，中日经贸关系是中日政治关系的基础。双方经贸关系若健康发展，就有可能推动和支撑双边政治关系的顺利发展。反之，如果政治、外交关系极为严峻，肯定会对经贸关系产生不良影响。从目前的情况看，中日关系估计还会继续缓慢改善。特别是在G20期间习近平主席会见安倍首相时，安倍首相曾表示希望中日两国要加强在金融、贸易和环保等领域合作。9月20日，日中经济协会组团率领230家日本企业来华进行访问和考察，国务院副总理张高丽接见了代表团全体成员，来访的日资企业代表十分期待了解中国经济的真实情况，以便及时调整对华投资战略。这说明在中日关系缓慢回暖的大背景下，中日经济关系也出现了一些久违的好迹象。
从长期看，中日经贸关系的前景依然乐观。中国毕竟拥有巨大的市场，即便经济增长率降为6.7%，仍然是世界最高的，这说明中国经济发展依然充满活力。特别是中国的中产阶级数量正在急剧增长。仅从旅游业来看，将来去日本旅游的中国人还会进一步增加，未来5年，完全有可能突破一千万，而随着日元升值和中国环境的好转，日本到中国旅游的人数也会增加。在极具“魅力”的中国市场引导之下，日本企业依然会考虑加强对华贸易和对华投资。而且，考虑到在整个亚洲的利益链条，日本也不会轻易放弃中国市场。因此从长期来看，尽管存在各种问题，但中日经贸关系的前景仍然向好。衷心期待出席“两京论坛”的中日有识之士集思广益，进言献策，提出解决问题的处方，使中日经贸关系尽快走出困境，重新回到健康发展的轨道。
?（张季风，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员）
（责任编辑：李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