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美国总统大选中两党候选人都明确表示反对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之后，美国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和众议院议长日前也表示，不会在今年对TPP表决。这让TPP在奥巴马任期结束前被批准的前景，变得更为黯淡。与此同时，美国力推的TTI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也在欧洲多国受阻。TPP 搁浅、TTIP受挫是反全球化浪潮的结果吗？
难以推动
“企业重回美国”
反全球化思潮的高涨，与民粹主义的流行是相联系的。全球化不仅带来一系列问题和挑战，催生了诸多全球治理机制，还重构了不同国家间和国家内部的利益格局。在发达国家，传统产业和就业群体是反对全球化的一个主要力量。他们的主打旗号常常是民族利益和民粹主义。
自由贸易协定是适应国际分工深化的一种上层建筑。由于其本质上会推进全球化，因而容易成为反全球化运动的靶标。美国两党总统候选人的相关表态，就多少有着回应国内反对全球化声音以便拉拢选票的因素。
从长远来看，反全球化运动及其理论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未必能阻挡全球化的发展趋势。这是因为，全球化是被生产力不断扩大和发展所推动的。人为力量所能改变的，可能只是分工的格局和利益的调整。因此，即便美国国内有反对全球化的声音，即便TPP搁浅表明这部分声音似乎起了某种作用，但更多的只能改变美国与其他成员国贸易投资的利益格局，而难以推动“企业重回美国”。
双重性质决定
TPP不会轻易被抛弃
那么，TPP搁浅是否意味着全球化放缓？恐怕也不能如此片面来看。
首先，奥巴马政府一心推TPP，并不是它对自由贸易有多么热衷，也不仅仅是想打造政绩。TPP 本身在奥巴马所属的民主党内支持率并不高，而实际上代表了在美国经济占主导地位的跨国公司利益。美国议员也好、总统也好，不少人都是这些大公司利益的代言人，这是由美国政治制度决定的。
其次，奥巴马推TPP时一再强调，美国要制定新的贸易投资规则，否则中国就会来制定规则。这一夸张的说辞，背后是美国试图通过TPP重新获得在国际贸易投资中的有利地位。
分析认为，TPP将使美国服务业的竞争优势得到发挥，服务业的自由贸易将为它们开拓更广阔的市场。在传统制造业领域，美国已经失去了比较优势。但是，TPP可以用美国的制造业市场换取美国在服务业上的经济利益和地缘政治利益。总的来说，TPP的核心在于重构亚太产业链，打造有利于美国的贸易投资格局。
当然，TPP与一般自由贸易协定的不同点主要体现在，不仅扩大了货物贸易零关税的涵盖范围，而且把跨境服务、金融、电信、电子商务等皆纳入自由贸易的内容。同时，还把投资、特殊行业的监管规则、海关商检贸易便利化、环境劳工等原来属于各国国内权限的贸易投资管理规范，纳入进国际统一标准。这既让美国具有了新优势，使相对落后的经济体增加很多调节成本，又在客观上可能促进成员之间的贸易投资，推动国际分工。正是这种双重性质，决定了TPP并不会轻易被抛弃。
中国的战略重点：
做好扩大开放的压力测试
对于中国而言，TPP被延缓批准甚至重新谈判不是坏事，至少地缘政治和经济上的压力可以得到缓解。同时，我们力图推进的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和“10+3”自由贸易协定推进的空间能够得到拓展。从宏观意义上看，我们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展自由贸易协定谈判的吸引力也会得到增强。不过，因TPP搁浅就认为“狼走了”而盲目乐观的态度，也是不可取的。
TPP所代表的“21世纪高标准”，既有美国政客政治上的图谋，也有着顺应经济全球化发展、国际分工深化的必然性。否则，美国的跨国公司和其他11个成员国也不会支持和参与TPP了。基于这样一种客观现实，以规范货物贸易为主的世界贸易组织规则有待进一步拓展，以适应这种新的国际经济交往内容的发展。
TPP搁浅给了我国更长的调整时间和机遇，但TPP相关内容所代表的市场开放趋势似乎并不会因此而发生逆转。把握好世界经济发展大势，我们才能赢得主动权。就此而言，我国战略选择的重点，还是要通过加快推动与美国的双边投资协定谈判和自贸试验区的改革开放，尤其是扩大开放的压力测试，作好应对更宽泛、更高标准开放的准备。从另一方面看，TPP搁浅如果能让美国未来当政者认识到，将亚太最重要的贸易投资伙伴排除在外没有任何好处的话，那么也算“冷静”后的收获。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经所研究员）
（责任编辑：范戴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