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日召开的万科临时股东大会，虽然没有就宝能系提议罢免王石等董事、监事事项进行审议，但是，万科提交给董事会的五项议案，董事会报告和监事会报告两项议案被否决，且反对票比例高达68%。这也意味着，如果现在就召开股东大会，那么，引进深圳地铁的方案将被否决。而且，王石等董事、监事也会被罢免。
显然，这是最不理想，也是很多人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是，如果要让宝能和华润做出让步，也似乎不大可能。除非行政干预，迫使华润做出让步，让宝能“孤掌难鸣”。那对华润产生的影响，也决不会小。一旦引发国有资产流失的议论，就会直指行政干预。显然，相关职能部门也是不会轻易进行行政干预的。
事实上，万科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并不奇怪。因为，自宝能大举进入万科以来，万科的文化氛围就发生了剧烈变化。原来一明一暗的文化格局，也变成了三种文化的激烈碰撞、盲目冲撞。如果碰撞得有序、冲撞得有理，可能会产生正能量。反之，就会负能量喷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三种文化没有形成正能量，而是产生了很大的负能量。
以王石为首的管理团队，这些年来，一直推行的是封建专制文化，亦即万科是王石的、王石就是万科。万科离开王石，就寸步难行。也正是基于这样的文化心理，因此，王石在引进合作伙伴、选择合作对象时，只会选国企，而不会选民企。原因是，国企玩的是国有甩手文化，民企玩的是资本血腥文化。
过去的一、二十年，万科能够玩得风生水起，就在于华润这家央企，贵为最大股东，却在“国有甩手文化”的思维中，一直默默无闻地充当不干预万科事务的甩手掌柜。对王石来说，能够有这种既有资源优势和市场优势，又不管事的甩手掌柜，当然是最开心、最得意不过了。也就是说，万科有今天，与华润这个甩手掌柜是分不开的，是华润的国有甩手文化，与王石的封建专制文化形成了很好的默契。至于文化中有没有更多、更深刻的含义，外界无从知晓。反正从万科来说，外界所能看到的，只有王石的封建专制文化一种，华润的国有甩手文化可能只在极少情况下发挥作用，且大多是暗中发挥作用，不会与王石的封建专制文化出现明显对抗。
而对华润来说，所以能够容忍王石在万科推行封建专制文化，皆因国有体制所致。从宁高宁到宋宁，个人都与王石交情不浅，加上国有企业只要能够有良好的财务数据做支撑，有能够缎给经营者带来利益的渠道，就可以一概不管，就乐意当个甩手掌柜。
现实生活中，国有企业出大资、股权占据绝对控制地位，但企业决策权、决定权在小股东手中的现象并不少见。正是这种国有企业普遍存在的甩手文化，才使得很多国企在与其他所有制企业的合作中，能够相安无事。王石这么多年没有与华润反脸，都一对恩爱夫妻的样子，就在于华润的国有甩手文化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是，这种好事不可能天天有，也不能长期存在。去年下半年，当宝能系施展强大的资本力量，对万科股权展开血腥收购后，新的一种文化势力也开始进入到万科来了，我们称之为资本血腥文化。正是这种资本血腥文化，打破了万科的利益平衡格局，从而使万科的封建专制文化和国有甩手文化由兼容转向不兼容，从互不牵制转向互相牵制。特别是国有甩手文化，在以王石为首的管理层通过合伙人方式进一步强化封建专制文化力量、固化王石个人影响、威胁其他股东利益、削弱国有甩手文化力量的同时，华润也因为管理层更迭，逐步认识甩手文化的弊端，开始强化华润在万科的地位和影响、权力与约束。矛盾也就不可避免了。
我们说，如果仅仅只是宝能资本血腥文化的入侵，而万科管理层与华润之间没有发生文化冲突，可能一点也不可怕。毕竟，凭借王石团队在业界的影响和企业的威望，以及华润央企的特殊地位和资金实力，足以将宝能赶出万科。至少，会让其得不偿失。关键就在于，万科管理团队与华润之间的矛盾从宋宁被调查开始，就逐步爆发了，只是没有公开。当宝能入侵以后，华润拒绝王石的增持要求，继而发展到引进深圳地铁为第一大股东，且资产折算得那么精确，封建专制文化和国有甩手文化的冲撞也就从地下发展到了地上，从暗斗转向了明争，最终发展成为三种文化的冲撞，导致万科险象环生。
事实上，在中国企业身上，因为文化不兼容而造成激烈冲撞，最终将企业推向深渊的现象并不少见。特别是国企依靠行政手段对并购了民企之后，因为文化不兼容发生的企业破产倒闭、效益下降情况更是随处可见，最典型的莫过于前些年煤炭企业的国退民进。
而造成文化不兼容的根本原因，则是缺乏统一的规则与运行法则，缺少对不同文化主体的约束。如对封建专制文化，就必须按照市场经济要求，对其实施规范，而不是主观意志决定一切，不是个人就是企业、企业就是个人。再如国有甩手文化，则需要按照权责相连的要求，把责任予以明确，而不是当甩手掌柜。又如资本血腥文化，重点是判断资金的来源、资金运行的方式、操作的手段等，使其将血腥味降下来。
只是，三种文化的胡乱碰撞和盲目冲撞，已经让万科这个原本很稳定的企业，处在了摇摇晃晃之中，而众多没有任何话语权的中小股东，则面临着利益被血洗的风险。如何让三种文化冷静下来，是当下万科最为关键的方面。
（责任编辑：李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