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陶宛版《哈姆雷特》:闪着霹雳的万花筒

2016年02月25日 07:38   来源:北京晚报   费溢群

  看到微博上对立陶宛OKT剧团《哈姆雷特》的评价:“即便对哈姆雷特的故事和台词已经烂熟于胸,你仍然不知道舞台上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看完发现说得还真对!

  戏剧——尤其是还在讲故事的戏剧,尤其讲的又是个大家都知道结果的故事的戏剧——要持续保持演员和观众的好奇,既困难又必须。这个剧就有趣极了,它就像一个打开了奇异脑洞的万花筒,哗的一转,就转出来一个惊喜,看得人瞠目结舌。关键是,三个半小时,它转个不停!这个万花筒简直叫人太好奇了!单从舞美来讲,九个梳妆台,安着轮子,带着LED灯管的镜子,以及装着道具和化妆品的抽屉,几乎构建了整个宇宙。那些镜子,被轮子推着,带着千军万马的阵仗,排列出多棱的世界。

  演员的白脸扮相出现多次,奥菲利亚的能剧造型、哈姆雷特试探叔父的宫廷剧,每次就那么又好看又明白地当众勾起了白脸,每次就那么恶狠狠地用纸巾擦掉。白脸而已,每次抹上和擦掉,居然都让人竖起寒毛。

  接下来说说表演?我不了解这位导演以及他的剧团在以往的剧目表现,单就这部剧来看,他们极其疯狂又极其冷静,还有,强大的自负。他们在台上似乎用尽力气,每一次摔倒,跺地,拉扯,嘶吼,撞到椅子,撞到人,我都害怕地攥紧手心,一手汗。他们的眼泪都像洪水,肆无忌惮地和着鼻涕口水喷出来,好像人类情感里最悲恸欲绝也不过如此。

  他们又似乎时时抽离,他们敢盯着中途离场的观众直勾勾地看,目送观众彻底离开再继续说话,情绪居然没有缝隙,似乎那静默都是理所当然的。戏中戏的时候,右侧椅子上的男演员穿着滑稽的长礼服,摇着临时在台上用手纸叠成的贵妇扇,没戏的时候就看着我玩儿,在距离我不足一米的地方,直眉瞪眼地回应我的眼睛,那眼神里全是自信。

  最后来说说死人吧!《哈姆雷特》的故事里,死人太多了。落水死的,被人毒死的,自己喝毒酒死的,击剑决斗被扎死的,死了还托梦的。我很喜欢这个万花筒里看到的各种死亡手法,有些特别实,耳朵里灌毒液就真疼得吱吱叫;有些特别虚,喝毒酒只需要和骷髅头接个吻;有些特别美,奥菲利亚穿着白裙子摇摇晃晃地走在梳妆台的顶端,身后水花四起,落下来都是白百合白玫瑰;有些特别荷尔蒙,击剑决斗没有剑,用血浆直接往身上脸上挤,挤完了往别人身上撞,男性肉体间的冲撞和碾压,一击毙命,比拿着剑还血腥。这个剧的表演,竟然能像两种两极的兵器:一种极钝,像重重的拳头,迎面打过来,鼻梁还来不及疼,眼泪就被逼出来两行;一种极利,但不尖细,更像斧头那类的,磨得发亮,哗啦啦一劈,雷霆万钧。

  看戏这种事儿,各花入各眼,我只能说这恐怕是我看过的最喜欢的小剧场戏剧,似乎没有之一。

(责任编辑:李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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