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普及是与科学发展相伴随的。近年来,科学普及、科学素质、科学精神已成为人们耳熟能详的词汇。科学家在科学普及中无疑居于主导和核心地位,但科学家怎样处理科研与科普的关系、科普与创新的关系,如何在教学中实现科普等问题,仍需深入探讨。
没有布鲁诺、伽利略的宣扬传播,哥白尼的“日心地动说”便难以掀起近代科学的革命风暴;没有赫胥黎“斗犬”般的维护和战斗,就不会有达尔文进化论的深入人心。科学普及是科学家的天职,目的是把科学知识传播给社会大众。只有把科学研究和科学普及结合起来,才能称得上是一位称职的科学工作者。所以说,科学工作者应把自己的研究进展与研究内容告诉公众。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责任所在。
很多西方国家建立了鼓励科学家与大众双向交流的机制。科学家为了使社会了解自己的研究课题,大多会主动向公众宣传,为读者写科普文章。正是由于很多科学家把向公众介绍自己的科研成果当作分内之事,才产生了很多世界级科普名著,如达尔文的《物种起源》、爱因斯坦的《物理学的进化》、法拉第的《蜡烛的故事》、别莱利曼的《趣味物理学》等。这些书在国外几乎家喻户晓,影响了几代人的成长。而像霍金的《时间简史》,欧洲大多数家庭都有一本。
在我国,科学家从事科普教育也有悠久的历史与传统。华罗庚的《统筹方法》、张里千的《正交法与应用数学》、吴文俊的《力学在几何中的一些应用》、李大潜的《从欧拉的数学直觉谈起》等,都是优秀的科普作品或演讲。被评为中国好书之一的《十万个为什么》,更是凝结着我国老一代科学家的辛勤汗水和对科普事业的挚爱。
科普工作就像把一块石头投进水里,波纹涟漪会慢慢展开,影响很多人。华罗庚不仅在报纸上发表了很多普及数学的文章,还曾到全国各地给几百万人做“两法”(优选法和统筹法)演讲。一个人能将数学财富让这么多人分享,是十分了不起的。这正是科普教育的魅力所在。但现实中,有些科学家在心态上对科学普及存在“别扭”情绪,带有长久以来的偏见与误解,因而致力于科普教育的科学家并不多。一些人甚至认为从事科普是不务正业,没有创新性,科研搞不下去了才去搞科普。但事实上,科普与创新不但不矛盾,还能相互促进。做科研的最终目标是为老百姓服务,科普活动的开展可以让老百姓尽快接受新技术、新发明,这一过程反过来又会促进科技创新。
还有一些科学家不善于与公众沟通,在交流传授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使用枯燥的专业术语与公式,不善于把复杂深奥的科学问题通俗化、简单化,无法吸引公众,更别说让公众理解掌握了。慢慢的,公众对科学的热情也就降低了。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曾说,真正的科学应该是“用看不用想”的。霍金也曾说:“有人告诉我,我在书中的每一个方程都会使这本书的销量减半,为此我决定一个方程也不用。然而,最后我确实用了一个方程,即爱因斯坦著名的方程E=mc2。希望这个方程不会吓跑一半我的潜在读者。”为什么日本的科普工作做得比较好?因为他们有大量的科普漫画与科普短片。科学家与艺术家合作,可以使科学知识艺术化,更利于传播。这就对科学工作者进行科普的方式方法提出了要求。应学会用讲故事的方法进行科普,多用图片、视频、动漫、微电影等形式传播科学知识。
还应看到,尽管目前我国科研经费投入很大,但科普经费投入还远远不够。可以说,目前很多科学家从事科普是在尽义务,在科普经费的申请上还有困难,至于科普激励机制建设更应加强。我国科研评价机制还不完善,基本上仅仅以科研成果衡量科研成绩,对于科学家做科普工作没有量化评价。这就很难调动科学家从事科普工作的积极性。尽管存在各种困难,但科学家还是应积极投身到科普活动中,促进公众理解科学,帮助公众提高科学素质,因为这是科学家的责任。
(作者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责任编辑:年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