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新发表的国情咨文中，美国总统奥巴马多次提到中国。他特别指出：在亚太国际贸易问题上，美国应该制定规则，而非让中国确定规则。他因此请求美国两党在新一届国会中就促进贸易给他授权。
奥巴马所操心的贸易游戏规则，至少包括他近年所推动的《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TPP）以及《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TTIP）。美国行政部门试图打造这两个选择性的跨区域贸易和投资协定，来彰显其出口竞争力。尽管奥巴马政府竭力推动这两项协定，并试图以此在美国总统史上留下痕迹，但这些协定草案的部分内容已受到一些谈判伙伴的反对，美国国会对此是否予以支持还在未定之数。
一段时间以来，美方一直回避外界对其“亚太再平衡”政策矛头指向的质疑。至于这项政策的经贸核心即TPP是否有所针对，美国政府的反应更是含混不清。这次，奥巴马终于把话说清楚了：白宫推动TPP与TTIP，旨在分别通过与亚洲和欧洲建立更有力、不仅自由而且公平的新贸易协定，来保护美国工人以及商业。奥巴马认为，美国应该书写规则、定义游戏，而不是让中国经由制定规则获利。
显然，美方对目前由世界贸易组织制定的国际贸易制度并不十分满意。奥巴马认为过去有些贸易协定并非如宣传的那般美好，有些国家正在打破贸易规则，而中国正想给世界上增速最快的地区确立规则，而这对美国不利。奥巴马的核心思想，是现有的全球自由贸易制度已为中国巧加利用，因此对美国不太公平。
美国试图深化国际贸易制度的改革并从中更多获利，本无可厚非。但是，美国昔日善于倡议全球制度，但如今只能推动美亚、美欧的跨区域制度，甚至还采取选择性成员制，不能不说所谓美国塑造和引领国际体系的能力正明显下降。美方认为它在自己过去所推动的世贸体系中吃了亏，因此想另起炉灶，通过排除中国等国家的做法，创建事实上具有排他性的新的跨区域贸易机制。
显然，过去那个积极建章立制、塑造全球经贸金融体系的美国不见了。美国自认为已不再有能力推动全球范围内更自由、更公平的包容性国际体系。取而代之的，它只能制定短视规则，以塑造一两个只包括自己等少数国家在内的新的贸易体系。尽管这个体系将与世贸组织并存，但国际贸易将因此走向碎片化。美国等一部分发达国家与多数发展中国家的矛盾将因此加深，甚至不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经贸利益也可能断裂。未来世界如此走向，很难说是更自由、更公平的。
当今世贸组织所倡导的贸易原则是否真的不公平？尽管美国认为现有体系对环保、知识产权保护以及市场化要求偏低，但它不要忘记自身工业化过程中也多少面临过这些问题，美国也曾经历相当长的时间才逐步取得进步。一个不愿理解后发国家进步途径的美国，一个不愿在同一平台协力合作的美国，一个不愿与他人合作制定规则的美国，很可能在推进自身出口的同时，失去更多国家的尊重。美国不愿积极分享其发展成果，最终也可能由于世界其他国家与地区被排除在其津津乐道的跨太平洋、跨大西洋非包容性贸易体系之外，而失去共同发展的新机遇。
（作者为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副院长、教授）
（责任编辑：年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