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武汉晚报》报道了历史学家章开沅请辞资深教授一事。章老先生前三次的请辞,都因各种原因未能如愿。但这次,学校同意了他的要求。这位88岁的历史学家袒露初衷说: “我带头自我革命,希望对打破学术头衔终身制有所推动。”
学术造诣是一生的积淀,但学术头衔到头来可能成为负累。当年季羡林先生请辞“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称谓之时,就坦言“三项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而相比之下,北京林业大学年满80岁的沈国舫院士,想退休却碰了个软钉子。“他们说你怎么能退休呢,你是我们学校的旗帜,还要靠你说话呢。”如此高龄却不能平静愉快地度过晚年,还要四处奔波撑台面,想想也是一种残忍。
说来说去,问题还是在“头衔”不只是荣誉而已,也是权力和利益的准入资格。不然两院院士的名号,就不会被原铁道部副总工程师张曙光花巨款贿选也想要争到手了。学而优则仕,或者仕而优则学,其实两条路最后的目的都是一样,即为了在复杂的利益关系网络中掌握到更多的资源。
章教授是纯粹的学问人,他的行为值得我们尊敬。但在限定的格局中,可能只会有人的退出与递补,难有位置及权力的真正变动。大家希望“荣誉”不和利益挂钩,是虚衔;可反过来,没有实际得益的虚衔是不可能长久作为一项“荣誉”的。
最明显的现实是,谈到章教授的头衔时,要这么写:“人文社科资深教授享受两院院士同等待遇,包括高额津贴,在医疗保健、乘车、坐飞机方面享受副部级待遇,还配有专车和大宅……”因为光说“资深”不好懂,深到什么程度呢?和“副部级待遇”等同就懂了。当官本位思想太深,成了衡量一切荣誉的准绳,学界又如何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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