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太太来北京

2013年07月08日 07:21   来源:中国青年报   黎中

  我的太太是个瑞典人,汉语说得还行。她来北京也就三四次,对所见所闻总是充满好奇,同时也以她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处理一些人和事。

  “五一”小长假,我们报团去山西旅游。在结束旅程的路上,山西接地导游小张跟车上的游客告别时提到,由于自己的疏忽,在给大家结算门票款时找错了钱,赔了200元。

  车上的答谢掌声还未落下,我太太便离开座位,向车后走去,我没在意。不大的工夫,她提着一个小塑料袋走向导游,并大声说,小张,你为了我们旅行快乐而受损失,我们过意不去,大家自发给你凑了点钱,以弥补你的损失。你当导游很辛苦,也不容易,请你接受我们的心意!出乎意料的小张一再推辞,眼睛有点湿润,说,过去我们导游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可这次大家这样同情并帮助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说完,她紧紧地拥抱了我太太,车上又一次响起了掌声。

  天突然热了起来,我因眩晕,被送进了326医院急诊室。在医生对我实施诊断时,我太太发现急诊室一个农民工模样的患者也躺在那里,因为缴不起治疗费一筹莫展。她一边张罗着让大夫给我治疗,一边找到主治医生说,这个人缺的800多元我给出了。大夫确认我太太是个外国人,并不认识那位患者,思索了一会儿说,那位患者无钱治疗的事,不用你操心,由我们医院来解决。我太太说,不管怎样,人是最重要的,救人治病是最最要紧的。后来,她给我解释道,我们替无钱的人花钱治病是值得的,钱要用在该用的地方,钱没有了可以再挣,人没有了那可是再活不过来了。在瑞典这样做是不奇怪的。

  在我输液的两个多小时里,主治医生两次找我太太致谢,并和我们约定了再次给我仔细检查的时间。

  一天,我们去逛天意小商品市场。出来取车时,车窗上贴着二指宽的小纸条,我一瞧是写着停车时间的收费条。四处观望,也没见收费员出现,我想尽快离场。当我将车快开出的时候,我太太突然拦住车,要我停下来。她走上人行道,伸着白胖胳膊,高举着小纸条,边走边喊:收费啊,收费啊!

  当收费员出现在我面前时,太太一边擦着汗水,一边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收费员感慨地说,我是第一次遇到主动找我收费的啊。

  在北京出门时,太太总是坐在副驾驶座上,比我还紧张,惟恐别人的车碰了我们。最让我不高兴的是,她总是把“慢一点”挂在嘴上:不许我并线、不许我超车。这样难免就要斗嘴,发生冲突。一次我并线超了车,她马上摇下车窗,向旁边的车主高喊,对不起,对不起!我说,没那个必要,中国开车的人不习惯这样多事。她生了气,一脸的不高兴,说我不讲礼节。

  尤其叫我不能忍受的是,开到没有人行横道的土马路上,一见探头探脑要横穿马路的人,她就立马要我停车,把手伸出窗外,招呼行人快过,结果引起后面的车按喇叭。她见我不高兴,就大声对我说,你不知道行人第一吗?你以为开车的人就特殊吗?所以每当她坐在车上,我只有跟着前面车慢行的份儿,不敢并线、不敢超车,感到很是约束。到了家,她教训我道:瑞典人少,车也没有北京这样拥挤,但都能遵守行车规则,我警告你,你决不能把北京开车的恶习在瑞典重演。

  太太如今回了瑞典,我除了想她,赞赏和珍重她的善良、对生命的敬畏、循规蹈矩的执着外,也在设法弥补我们之间的那些差距。

(责任编辑:李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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