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即将发射的全球首颗量子科学实验卫星,被正式命名为“墨子号”。
墨子,我们都知道是春秋战国时墨家学派的创始人,“诸子百家”中的一子。量子卫星,是中科院空间科学战略性先导专项首批科学卫星之一,升空之后,将在国际空间首次开展星地高速量子密钥分发、空间尺度的量子隐形传态等多项实验。这些专业词语对我们许多人来说如读天书,但墨子是相对熟悉的,“兼爱”“非攻”嘛,还有他那个“为木鸢,三年而成”的故事一般也都知道,虽“蜚一日而败”,但弟子们佩服不已:“先生之巧,至能使木鸢飞。”木鸢,被认为是风筝的始祖。
这样一位古代思想家又怎么与现代量子科学实验卫星产生了交集呢?报道给我们释疑了。老一辈光学、科技史研究者钱临照对墨家经典著作《墨子》有过深入研究,发现其中有不少与现代科学知识相通的记载,在《经下》与《经说下》篇中便各有八条相关内容,称之为“光学八条”。如《经下》中的“二临鉴而立,景到,多而若少,说在寡区”,是说两个人站在镜子前面,影子相反,若大若小。原因在于镜面弯曲。又如《经说下》中的“光至,景亡;若在,尽古息”,是说光线照得到的地方,就不会有影子;如果光线一直存在,也就一直不会有影子。诸如此类。用专业人士的说法,叫做墨子在两千多年前就发现了光线沿直线传播,并设计了小孔成像实验,奠定了光通信、量子通信的基础。
别看《墨子》这些文字今天读起来这么费解,墨家在当时却是与儒家并列的两大显学学派。孟子说过:“墨翟之言盈天下。”韩非子也说过:“世之显学,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只是这门当时的显学,自秦汉开始便日渐式微。根据孙启治先生的观点,正是因为墨子主张的“兼爱”“非攻”,平等地爱一切人,必然导致反对一切攻伐别国的战争。并且,墨子不止口头反对,还积极研究防御进攻的方法。《公输》篇中,他与鲁班较量的故事印象中是收进中学课本的。“公输班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子墨子闻之,起于鲁,行十日十夜而至于郢”,云云。说服不了一定要侵略的楚君,墨子乃“解带为城,以牒为械”,与鲁班直接较量。结果,“公输班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班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余。公输班诎”。在孙启治先生看来,墨子的“兼爱”以及一连串的“非”,非攻、非乐、非儒、非命,等等,“都为统治者所不欲,也不可能做到,因之必然遭到他们的反对”,所以,“士大夫学者和一般读书人自然不会去理会《墨子》”。
回到科学层面,制作木鸢一类真是不能再小的小儿科。墨子当时也意识到了:“吾不如为车輗者巧也。用咫尺之木,不费一朝之事,而引三十石之任,致远力多,久于岁数。”在《鲁问》篇中,鲁班“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正当他“自以为至巧”之际,墨子又说了:“子之为鹊也,不如匠之为车辖。须臾斵三寸之木,而任五十石之重。故所为巧,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墨子不会想到,他的奠定了光通信、量子通信基础的那些知识,在后世真的“利于人”了。那么,以“墨子”来命名这颗实验卫星,实乃不二之选。
以传统文化中的代表人物或标志性符号来命名航天器或空间探测器,是近年来的一个常见做法,因此我们在太空中真的看到了“嫦娥”“悟空”。量子科学实验卫星首席科学家潘建伟院士说:“就像国外有伽利略卫星、开普勒望远镜一样,以中国古代伟大科学先贤的名字来命名全球首颗量子卫星,将提升我国的文化自信。”信然。愚意以为,借此唤起国人对传统文化的关注,也是其功不可没之处。
(责任编辑:邓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