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泰囧》和《港囧》,很多人都知道了我是一个电影导演。但实际上,我进入电影行业是从做演员开始的。
我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演戏,从那时候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是在演舞台剧。这段经历对我来说很珍贵,它让我时刻面对观众。你在舞台上演,观众在台下直接反馈,他们笑了、感动了、安静了,你都能接收到他们的能量。所以,有段时间我会在每晚演出前来到剧场,观察观众是什么状态,他们怎样排队、怎样买票。那时,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作为一个普通观众,他下了班匆匆忙忙乘坐各种交通工具,跟别人约好了来看一场演出,他为什么要来呢?现在我会想,我为什么要拍一部电影,或者我要拍一部什么样的电影给观众看。对创作者来讲,我想这是最根本也是最终极的问题。
小时候去电影院看《佐罗》《少林寺》,我觉得电影院里有很强大的能量,好像这些电影可以满足所有观众的需求。等到我自己拍电影的时候,我有了一个观念——电影拍完了,其实还不算完成,只有等它上映以后,跟观众产生了交流,观众吐槽也好、专家写影评也好,作品才是真正地完成。
我相信,观众到电影院看电影,是因为自己的某个问题需要解决,这部电影能基于这个问题给他代入感,他可以从中看到其他人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并投射到自己身上。我想这是创作最有意思的一部分。
长期以来,我一直疑惑,为什么我们现在还要排演《雷雨》或者莎士比亚等经典戏剧?最近,一位来自德国的研究莎士比亚的专家给了我答案。他告诉我,在莎士比亚的剧目里,包含了很多人类共通的问题,这些问题不仅体现在剧作中的主人公身上,也体现在每一位观众身上。最关键的是,剧作并没有给出标准答案,只是提供了一个喜剧或者悲剧的结尾。所以在观看戏剧时,观众可以获得自己的感受。这就是一部戏剧或者电影追求的目标。
他的回答给了我很大启发。我觉得每一个电影人其实都要面对两个问题,一个是观众的问题,还有一个是自身的问题。每一个创作者都希望从自己身上找到要解决的那个问题是什么,希望主人公带着那个问题上路,最后解决那个问题,但有时候给出的答案不见得让所有人满意。可是,因为有观众的存在,有喜欢电影的人存在,我们仍然有义务和责任带着观众共同来做一些探索,带着我们自己的问题和观众一起上路,并在这个过程中和观众一起体验、一起收获人生的感悟。我想,这就是电影创作最基本的出发点。
(作者为电影《人再囧途之泰囧》《港囧》导演,本报记者刘阳采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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